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四下一掃視,卻發現先前那隻被他殺掉的屍馬竟又開始動了起來!他心中狐疑,定睛一看,才知道原來不是屍馬在動,而是它肚子裏似乎有什麼東西,正掙紮著想從腹下那道長長的劍口要爬出來。
茅無極倒抽了口涼氣,緊張地盯著屍馬圓鼓鼓的肚皮,忽然,隻聽“咚”地一聲響,從屍馬的肚子裏噴出了一大堆臭烘烘的乳白色黏液,隨後又滑出一個軟綿綿的,長滿觸手的怪異物種,這東西渾身都是赤色的鱗片,除了一個腦袋,剩下的全是觸手,觸手上長滿了大大小小的古怪吸盤,隨便一數,就有二十來個,外型看起來和章魚極為相似。
那異種在黏液裏肆意擺動著觸手,口中不斷冒著氣泡,發出“嗞嗞”的聲響,聽起來像是蛇吐信子的聲音。茅無極從沒見過這樣奇怪的東西,他靠近了兩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些,哪知那異種竟然騰地一下朝茅無極的麵門跳了過來!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茅無極的反應速度比常人要快上很多,且見他用天師劍輕輕一挑,那異種便嗖地一下飛了出去,對麵就是堅硬的崖壁了,這軟綿綿的家夥要是撞在上麵準會成為一攤爛肉,出人意料的是,它竟然在半空中敏捷地翻了個身,緊接著觸手上的吸盤緊緊地吸附住了崖壁,看上去就像粘在上麵的一樣。
待那異種在崖壁上站穩之後,又匪夷所思地在垂直於地麵的崖壁上快速行走了起來,它走路的姿勢十分奇怪,竟是用觸手帶動著身體,橫著移動,這點倒和螃蟹有些相似。管它是白老鼠還是黑老鼠,總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抱著寧枉勿縱的理念,茅無極果斷地一甩手,將天師劍朝它飛擲了過去。
劍尖在刺中了它兩隻觸手後,又深深地沒進了岩壁裏,那異種怪嘶一聲,隻是一掙,那兩截觸手竟自行斷裂了開來,這逃生伎倆倒有些像是壁虎,掙脫開後,它突地一下跳開了老遠,隨後剩餘的觸手一齊發力,開始在地麵上疾速滑行了起來,這礫石遍布的穀底對它來說簡直就像是冰麵一樣,那速度簡直可以用迅雷不及掩耳來形容,茅無極想去追時,它卻已經消失在了霧靄茫茫中。
茅無極在這迷宮般的夜哭穀內兜轉了好一陣,不僅沒找到出口,反而又回到了剛才的地方。黃鑽的屍首仍像兩瓣幹柴似地躺在原地,墨綠色的屍血都已經幹涸了,乍一看去,它屍首停留的位置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同了,茅無極心中奇怪,兀自觀察了一陣,但見它正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一條長長的血口子將身子一分為二,隱隱約約可以看見那些花花綠綠的腸子和器官正無力地耷拉在破碎的腹腔裏,一股股難以名狀的惡臭讓人聞之欲嘔。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陣遲鈍的腳步聲,聽起來像是用腳拖在地上行走一般。他警覺地一回頭,但見在茫茫霧靄中,正緩緩走出來一個佝僂而蒼老的身影。
當茅無極看清她的麵容後,不禁大吃了一驚,來人竟是之前那個喋喋不休的老婦人!
茅無極心忖道:“她不是死了麼?怎麼會……”
“救救我啊,救救我啊……”老婦人嘴裏像煮粥一樣地咕嚕了幾句,嚴重的吐詞不清,與之前那伶牙俐齒的樣子簡直大相徑庭。
此時的她雙目呆滯,臉色蠟黃,如同金紙,脖子上全是已經板結的汙血,她一直怔怔地望著茅無極的方向,一隻腳像瘸了一樣,無力地拖在地上,僅靠另一隻腳來帶動整個身子移動。
“你沒事吧?”茅無極看到從老婦人身上不斷掉下一攤灘乳白色的糊狀液體,看上去十分黏稠,而她則表情木然,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
“救救……救救我啊……”老婦人嘴裏一個勁地重複著,一雙枯槁的手臂十分機械地抬了起來,伸向茅無極的方向。
茅無極還在猶豫,就在這時,老婦人的腳下忽然絆了一下,整個身子開始往前傾斜,茅無極一個箭步衝過去,趕緊扶住了她。
她的身子十分冰冷,手更是硬得像柴枝似的,由於此刻她是低著頭的姿勢,茅無極清楚地看到她的後腦勺上竟沒有了頭蓋骨,腦髓也像是被人給搗碎了一樣,爛成了糊狀,他這才恍然大悟,剛才那一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東西,竟然是腦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