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震驚的的看向太後,太後措著辭,說道:“一開始......對皇太子的死因哀家並沒有懷疑,但是,曾聽皇兒說過,當哀家決定收養皇兒為養子時,沒有多久就有刺客來暗殺他了。也不知是誰在覬覦著皇帝的位子,到底是皇族中的人或是哪個權高位重者,哀家完全不知......當哀家想到這層,便漸漸無法去相信皇族及重臣了。”
“自從皇兒六歲來當哀家的養子後,哀家便嚴格要求他自己闖的禍要自己收拾。看來哀家實在是大錯特錯啊,對根本沒有生命危險的女兒拚命的寵愛,對於渴望母愛的皇兒,卻隻會嚴格要求他——所以皇兒才會認為親生和養子不一樣吧。”
太後想起過往的種種,自己高傲不講理的女兒和溫柔和善委曲求全的皇兒,不禁淚流滿麵,“哀家沒注意到那孩子身為養子立場
的痛苦與難處,深深地傷害了他的心。”太後伏在扶手上失聲痛哭,“哀家沒有當母親的資格,那孩子大概再也不願回來哀家的身邊了吧!”
“太後,請別太自責了!”包拯溫和的勸說道:“您做的一切都是出自父母心,為了皇上著想啊。皇上是個聰明人——一定能了解太後您的心情的。”
太後含著淚,抬頭驚喜的看著包拯,“......包拯......哀家該如何......才能讓皇兒了解呢......?”仿佛看到了希望。
夜已深,彎月如鉤。
八王府裏傳來皇上的大喊:“父王!為何母妃不肯見朕呢!?”
“皇上......”八賢王猶豫的開口道:“狄妃說[將你送去給太後當養子那天,便已經不再是你的母親了——]還有——她說[對於因自己衝動的行為,而帶給周遭的人麻煩的笨蛋我也不想見。]——”
皇上臉色難看,“算了!”說罷,轉身跑了出去。
“皇上!”吳桐急忙喚道,卻隻能看著他跑出去。隨即看向八賢王,“王爺,不管如何,娘娘也應該出來見見皇上,安慰一下啊,你們就沒有想過皇上的心裏有多難受嗎?”
吳桐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的身世,說話的語氣也提高了不少。
“吳桐,你不懂。”八賢王無奈的搖搖頭。
“是,我不懂你們這些做父母的是怎麼想的,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孩子好,看到自己的孩子受了搓著委屈卻不管不顧,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
吼完這句話後,吳桐也飛身離去。
八賢王歎口氣,喃喃自語,“你們都不懂......”
靜謐的夜色裏,亭台水榭。
皇上背對著月光,坐在池邊的木樁上。吳桐那低沉優雅的聲音透過夜色輕輕響起,“皇上......”
“其實朕早知道了,”皇上沒有回頭,苦笑的看著水麵,“母妃不會出來見朕的——當養子的一事決定之後,母妃就說了——”
[你要將皇後當成親生的母親來對待,母妃也不會再見你了。]
[母妃!?]小小的皇帝焦急的抓住母親的手,害怕母親會不要自己。
[你是為了要成為皇上而出生的孩子——我們不能違抗命運。]狄娘娘溫柔的捧著小皇帝留著淚的小臉無奈的說道。
“雖然當時朕並不明白母妃的意思,但她的決心朕多少能明了。”回想起當年的事情,皇上也充滿無奈,吳桐隻能靜靜的聆聽,“朕聽從母妃的教導將皇後當成親生的母親,努力討她歡心。對於皇妹英媛的任性也睜隻一眼閉隻一眼。但母後隻是想要一個[能坐在皇位上的兒子]罷了——那就不一定非朕不可啊。”
“朕隻是希望母後能將朕當成親生兒子來疼愛,像英媛那樣——”忍不住的,皇上的眼淚流了下來,“朕想要一個即使說一些任性的話,也能無條件愛朕的母親啊。”
說著說著,皇上苦澀的笑了,問道:“很奇怪吧?都已經要為人父了,居然還會渴求母愛——”
“皇上......”吳桐布下的靈識裏,有熟悉的氣息闖了進來,了然的淡笑,“皇上您有兩個——深愛著您的母親呢。”
也許,還會有第三個。
“咦?”皇上不明所以的轉臉看著吳桐。
“皇兒!”
皇上大吃一驚,轉身看去,“母後!?”太後正提著裙擺向這邊跑來,難為她一個養尊處優的婦人,這一段的路已經讓她氣喘籲籲了。
“您......怎麼會來這呢......?”皇上看著站在自己身前兩米遠的太後,並沒有過去的意思。
“這一切都是哀家......的錯......”太後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想要可是又有些害怕,“你走了之後.....哀家不知多擔心......”
“哀家不能再失去另一個兒子啊。”顫抖的雙手終於捉住了皇上的手臂,她再也忍不住,痛哭出聲,扯著皇上的衣袖滑跪在地上,“本來哀家以為這是守護你最好的法子,沒有想到卻傷害了你——如果你真的討厭當皇帝,那麼要讓位給誰,哀家也不在乎了。”
母後......
“隻要——你能原諒我這粗心的母親,回到哀家的身邊——”
“母後......”淚水溢滿了皇上一向溫柔仁慈的眼眸,他露出一個安慰的微笑,看著自己相處了十幾年的母親,“該道歉的是朕啊。”
母後——藏在嚴厲外表下的深厚母愛,如果朕還不能察覺的話——
“讓母後您——擔心了。”
深深的,抱緊,自己的母親......
假山的陰影裏,吳桐微笑的看著打開心扉的母子,心生羨慕:皇上......雖然皇上沒注意到,但是還有一個母親也默默地守護者您哦!
也許,還會有第三個母親哦——
遠處的亭子裏,狄娘娘正向池邊張望,目不轉睛。
“當初別那麼固執,見他一麵不就好了!?”八賢王站在自己妻子身後,忍不住薄責道:“其實你很想見他的吧?”
“如果我對他說了一些疼惜的話,隻怕那孩子再也不肯回宮了吧......”狄娘娘歎口氣,說道。
看著遠處皇上與太後的背影,八賢王忍不住擔心道:“但是這樣做真的好嗎?將重要的皇上還給‘那個’太後——”他將那兩個字咬的極重。
狄娘娘不語,兩人一起看著那邊,緊緊相擁的‘母子’。
皇宮裏。
“現在的皇上比從前更加勤政愛民了,幸虧當初你建議哀家立刻去接他回來。”太後感激的看著包拯,不禁失笑道:“和你那張可怕的臉一點也不合,想不到你會這麼了解母子之間複雜的感情呢。”
包拯恭敬的行禮,說道:“臣也是——有親生的母親和養育的母親......兩個母親,所以才——”
“看來哀家是誤會你了,從今而後,為了皇上和這國家,也要請你多費心了。”
太後現在很開心,臉上盡是笑容,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你娶親了嗎?”
包拯吃驚的抬起頭來,答道:“微臣有未婚的妻子......”
“那為何不快點成親呢?你已經當上開封府府尹了啊——”太後詫異的看著包拯,他已經是‘老大不小了’吧?
包拯垂頭斂目,恭敬的答道:“其實微臣也覺得該是迎娶的時候了,但因為長公主的駙馬才剛過世,所以......”
太後歎了口氣,心中了然:隻有自己獲得幸福,覺得過意不去啊——可惜......這個人即使是駙馬的敵人,也仍是英媛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啊——
太後看著包拯,說道:“哀家準你......早點娶親成立你的家庭。如此一來,不隻是母子親情,夫婦之間的情愛你也能多少了解吧?”
皇太後——
包拯震驚的看著太後,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一旁的柱子後,長公主趙英媛躲在那裏,眼裏充斥著怨恨。
母後竟然原諒了包拯......可是,本宮絕不原諒——
今生今世絕不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