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將住,風未定,一匹馬自東南而來,馬蹄落下,將鬆散的雪壓出沙沙的聲音,雖然小,卻分外分明。
吳桐正騎在馬上,慢悠悠的前行。
茫茫大雪,極目遠望,四處白皚皚的一片。
嗬出一口白氣,看它一團一團的如霧氣彌漫,然後散去。吳桐玩心大起,撅起小嘴,快速的吹氣,看那白色的嗬氣,急速的向前噴去,然後又消散在寒冷的空氣中。
青瓦白牆已見斑駁,兩扇朱漆大門上,懸著黑色的雕花木匾,上書兩個楷書大字:狄府。
洛陽狄府,是一間大而簡樸卻不失莊重的宅子,坐落於尚賢坊內,三進三出那是師傅買來送給她的。
也因為師傅,這個宅子才能很好的保留到現在。
吳桐躍下馬背,衣袂翻飛,身手利落。
白色錦靴踩在青石磚鋪就的路麵上,毫無聲響,吳桐叩響了宅子的木門。
隨著輕微的吱呀聲,走出一個妙齡少女。
那少女二八年華,肌膚勝雪,嬌媚無比,穿一身垂絲海棠的衣衫,白雪一映,更是燦爛生光。
“公子,你回來啦!”少女高興的就將吳桐往門裏拉,大喊道;“婉容,羞容,公子回來啦!”
“豔容,家裏這邊怎麼樣?金伯呢?”程錦左右看看,卻沒有看到老管家的身影。
“他老人家年紀大了,前幾日天氣偏冷,金伯就病倒了!連金伯的兒子都回來照顧了。”那叫豔容的少女搖頭歎息。
世事無常,誰都有老的那天,這是多麼可怕的事啊!
“一會我去看看他老人家,順便開個藥方。”吳桐也不禁歎了口氣。
兩人正說著,遠處又跑來兩個少女,向著吳桐行禮,“公子,你回來了!”
兩個少女同豔容一般年紀,一個穿著倒暈檀心的高腰襦裙,一個穿著藕絲霓裳的交領短襦,下係雪色百褶長裙。
兩人皆是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婉容,羞容,最近有什麼人來嗎?”坐在大廳上,看看四周沒變的擺設,程錦開口問道。
“玄瞿來過,帶了好多的東西,說要給公子你過生日呢!東西就放在房間裏。”穿著高腰襦裙的婉容開心的說道,好像那個過生日的人會是她一樣。
羞容沏了一壺茶,給吳桐倒上,“北城的閔神醫曾經送來拜帖,說是要找‘程錦’!”
說著還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吳桐。
吳桐執杯,微笑道:“那是找我的,我與五位義兄結拜,用的是真名。”
豔容著急的看著吳桐,“小姐,你怎麼可以......”
吳桐一笑,說不出的淒然,“豔容,人之一世,花之一生。孕育過,綻放過,凋零過,塵歸塵,路歸路。並不是每個過程都有無數的看客,我不想隻為仇恨活著,我也想像一個正常的女孩一樣,否則,待到花落時節,可還會再有第二次花開的機會嗎?”
幾位少女都沉默不語,最後還是羞容開口了,“你能看得開就好,我們也希望你能過得好!”
“謝謝!”
剛過午時,便又有人來敲門,幾個女孩子跑去開門。
門外站著五男一女,女的英氣逼人,男的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英俊帥氣的,也有瘦弱憨厚的。
而那身著白衣的公子更是魅惑天成。
這幾人正是五鼠和盧夫人。
那邊幾個人也看呆了,這真真的是美女啊!!!
先看羞容,穿著一件藕絲霓裳的交領短襦,下係雪色百褶長裙。頭插玲瓏蝴蝶珠釵,一縷青絲垂在胸前,薄施粉黛,溫雅秀美。
再看婉容,穿著一身倒暈檀心的高腰襦裙,墨玉般的青絲,簡單地綰個飛仙髻,一張圓圓的鵝蛋臉,眼珠子黑漆漆的,兩頰暈紅,笑起來還有一個小小的酒窩,周身透著一股青春活潑的氣息。
那穿著垂絲海棠衣衫的更是嫵媚動人,身材窈窕,瓜子臉,狹長的鳳眼,烏黑的發隨便一挽,頭上插著一支金步搖,隨著蓮步輕移,發出一陣叮鈴的響聲。襯得別有一番風情,美麗可人之姿。
兩方人互相打量後,三個少女互相對望一眼,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的,最後把豔容推了出來。
豔容欠身施禮,眨眨眼,笑著開口道:“不知幾位有何貴幹?”
那聲音便也如銀鈴般嬌美。
五鼠齊抬頭看看門上的葉睿倏純囪矍暗娜幻爛采倥恢欄盟凳裁春昧恕?
這地方沒錯啊!
盧夫人畢竟是女子,最先回過神來,瞪了五鼠一眼,對著豔容笑道:“我是前幾日送來拜帖的閔家長女,今日特來拜訪,不知程錦可在?”
三個少女互相交換了眼神,先前小姐吩咐過了,這些人就是她的結拜兄長。
豔容跑回了門裏,留下羞容豔容將眾人讓了進來,花廳奉茶。
白玉堂看看這三名少女,微微皺眉,這三名少女應該身懷武功。
他是行家裏手,自然能聽得出來,她們三個,輕身功夫不俗。
她們是錦妹身邊的人嗎?
洛陽地脈花最宜,牡丹尤為天下奇。
每到牡丹花會,大街小巷都擺滿了自家種的牡丹。
花開之時,爭豔鬥麗,雲蒸霞蔚,許多外來客商文人墨客,競相邀遊,觀花賞景,吟詩作對,都徜徉於花海之間,流連忘返。
程錦養了一院子的牡丹,在尚賢坊的狄府,她最愛的綠色牡丹,已經開枝散葉,那是她六歲那年,和先生一起種下的。
每當花開時節,程錦都會執筆繪畫牡丹,各色各樣,然後拿給先生看。
程錦現在站在狄府的院子裏,看著一院子的牡丹,心思飄遠,仿佛又回到了六歲時,種花習字的日子。
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玉盒子,打開,默念咒語,一道白色的光從玉盒□□出,射向其中一株牡丹。
漸漸的,那株牡丹開始從內由外,一點一點的綻放白色光華,蔓延整株牡丹的枝條,最後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