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道:“冰凝妹妹,你跟著我在這宮中,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有時候做事兒,要是不趕盡殺絕,斬草除根,會後患無窮的。宮廷鬥爭本來就險惡,若是你心存仁慈,到頭來吃虧的就是自個兒,你明白麼?”
“姐姐,”冰凝說道:“有些事兒我明白,有些事兒我不能明白。可是就像是這次,書雨莫名其妙的處死了很多人,還說是姐姐你要她這麼做的,搞的如今宮中人人自危,人心惶惶。我本來也不知道這件事兒,昨個兒我那邊有個小宮女髻月躲在花園裏哭,被我瞧見了,我問她怎麼回事兒。我這才知道,原來是書雨打著姐姐的旗號在四處殺人。而書雨殺的人,多半都是以前和她有過節的人。姐姐,你說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冰凝說完這些話,我便明白她今個兒的來意了。原來,她也是知道了這件事兒,特意來勸說我的。
我正沉思,還沒有說話,簾子被掀了開來,明月欣兒風風火火闖了進來。其實,如今的明月欣兒已經穩重了很多,也很有規矩,這樣的事兒,她已經很少做了。我見她風風火火的,不禁皺了皺眉頭,問道:“明月欣兒,你怎麼了?”
“娘娘,姐姐.......”明月欣兒有些前言不搭後語的說道:“求求你救救茜瑤,書雨姑姑要殺她。”
“茜瑤是誰?”我問道。
“姐姐,茜瑤是以前跟著常常在的宮女,如今在浣衣署洗衣服。她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麼話,被書雨姑姑知道了,書雨姑姑就派人吊死她。我剛好經過那裏,看到了這件事兒,我讓那個叫逐月的宮女,不許吊死茜瑤。逐月說是書雨姑姑吩咐的。我就找人把書雨姑姑叫來,書雨姑姑說這個丫頭說了對姐姐你不敬的話,罪該萬死。姐姐,我求求你,茜瑤是個好姑娘,是不會亂講話的。她便是冒犯了姐姐,也罪不至死,求姐姐放過她吧。”
我看明月欣兒急切的樣子,隻好歎口氣說道:“好,就照你說的做,明月欣兒,你速去傳哀家口諭,就說免除茜瑤一死,我與冰凝隨後就到,你快去吧。”
“是。”明月欣兒幾乎要跳起來,轉身就往外跑。
冰凝見我這麼做,麵露喜色,說道:“姐姐,你是不是已經想通了?”
我搖搖頭,說道:“冰凝妹妹,你沒有身處哀家這個位置,不明白哀家心裏所擔憂的。我方才讓明月欣兒去傳我口諭,隻是不忍心傷害明月欣兒而已。不過,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我要親眼看過才能知道。我們不妨一起去瞧瞧吧。”
“是。”冰凝說道,她扶著我站起來,就一起向浣衣署走去。浣衣署這個地方,我最熟悉不過了,當初,我也曾經被貶到這裏來,受盡苦楚和折磨。當時,冰凝。明月欣兒、書雨接個人對我誓死追隨。我還記得含墨和小合子,就是受我連累,死在這個地方。我回憶起當初知道含墨與小合子死訊時候的傷痛,對冰凝剛剛說的話,忽然之間有了深深的體會。
有些人,也許對我,不重要。但是,她總會對某些人很重要很重要的。一個人的死,總會對身邊的人造成傷害。不管是誰,都沒有權利,隨隨便便要一個人的生命。
走到浣衣署,遠遠的就覺得吵吵嚷嚷的。等我走近了,那些宮女才發現我與冰凝,忙跪下來請安。
我看來看去,卻沒有看到明月欣兒,問道:“明月欣兒呢?”
那個叫逐月的宮女,半天才說道:“明月欣兒姑娘,在那邊。”順著她手指過去,我才發現明月欣兒在一旁,跌坐在地上,抱著一個人的屍首哭泣。
“這是怎麼回事兒?”我問道:“哀家方才不是已經讓明月欣兒傳了口諭,放過茜瑤麼?是誰又處決了他?”
逐月哆哆嗦嗦了半天,才說道:“啟稟娘娘,是奴婢......奴婢......明月欣兒姑娘把娘娘的口諭傳到時候,奴婢已經把茜瑤處死了。”
“書雨呢?書雨去哪裏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明月欣兒那麼悲切,我心中也湧上一股說不清楚的難受之情。我知道和這個逐月說,也說不清楚,她肯定是奉書雨的命令做事兒的。我想,事到如今,我要好好找找書雨了。
“明月欣兒姑娘走了後,書雨姑姑就走了。奴婢現在就去把她找來......”逐月戰戰兢兢的說道。
“你快去!”我有些不悅的說道。等到逐月走了,我才讓跪了一地的奴才們起來。我和冰凝走到明月欣兒身邊,冰凝勸說道:“明月欣兒,你別哭了,誰也不想會出現這樣的事兒的,你說是不是?”
“冰凝......”明月欣兒撲到冰凝懷中哭了起來:“都是我不好,我跟著姐姐後,就沒有再去看望常常在,結果竟然連她死了,我也不知道。我又沒能好好保護她最疼愛的宮女。冰凝.......”
冰凝輕輕拍著明月欣兒說道:“明月欣兒,你不要哭了,人死不能複生。你就是這麼傷心,也沒有用,是麼?茜瑤的死,隻是個意外,沒有人想的。你看,姐姐為了幫你救茜瑤,不是親自過來了麼?可是每個人的命數是不同的,你說是不是?”
明月欣兒邊哭著,邊點點頭。我忽然覺得冰凝真的長大了,懂事了很多。在明月欣兒和冰凝說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我真的是很怕很怕,我怕明月欣兒責怪我。可是她盡管痛苦不已,卻半分也沒有責怪我。她聽從冰凝的勸告,把常常在和茜瑤的死,歸結為天命。我卻覺得心裏失失落落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恍惚中,我覺得另外有一個自己在對自己說:冷九容,你這是做了什麼?多少條人命,就這麼被你害死了,你這都是做了什麼?
我正想著,朦朦朧朧之間看到有個人向我直衝過來。那個人甚至已經不可以說是個人。因為她臉色慘白慘白,就好像一個僵屍一般。整個人骨瘦如柴,臉上有好幾道疤痕。她手裏拿著一把匕首,用很快的速度往我身邊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