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嫂說道:“我知道啦。回老夫人,昨個兒我一家人,不知道吃什麼東西,都病倒了。虧得二少奶奶來撞見了,她原是想派丫鬟給我們請令狐大夫,不巧令狐大夫出診未歸,縣城中一時又實在找不到好大夫,二少奶奶便央三公子把我們送到省城去求醫。我們這一回兒,若不是得到二少奶奶幫忙,後果如何,實在是想也不能夠想的。二少奶奶當真是個活菩薩,大好人。我這回去,一定要給她供上長生牌位,保佑她永遠平安。”
老夫人聽了,也笑嗬嗬說道:“這倒是不必了。她小小年紀的,真給她供什麼長生牌位,這不是折殺了她麼?我這媳婦兒,雖然平日嘴快了點,心地還是沒話兒說的。”老夫人對慶嫂說完,又當眾說道:“今日這件事兒,就到此為止,不必提啦。容兒,你管賬目,若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誰經手的,你直接去問誰就是。”老夫人這話的言下之意,便是有些責怪我太過大驚小怪了。
梅嬈非和岑溪弦的麵上,隱約露出得意之色。沈齊仍是一副寵辱不驚的表情。
明月欣兒扯著我的衣袖,低聲和我說道:“少奶奶,難不成你不記得今個兒早上和我說的那‘小惡不懲,大惡不戒’了麼?難道你就這麼算了麼?若是這樣的話,我當真會對你失望的。若是你不肯說,這件事我來說算啦。雖然我明月欣兒人微言輕,不過我總是看不慣有些人,有些事兒。”
我心裏微微歎息:明月欣兒說的,原是對的。我冷九容,最是淡漠,但這便是我明哲保身的理由麼?若是當真如此,莫說明月欣兒看我不起,我自個兒也要看不起我自己了。
我歎口氣:大不了再被趕出沈家。反正也不是不曾被趕出去過。
這時,老夫人已然說道:”這件事兒就到此為止吧。我也乏了,你們也都散了吧。”
“慢著!”我往正堂中間一站,朗聲說道:“老夫人,我還有話說。”
老夫人有些不滿意的看了我一眼,說道:“容兒,這件事不是已經查清楚了麼?你又有什麼事兒?今個兒我當真是倦得不成,你若是還有事兒,趕明個兒和我說吧。”
我往前走了一步,說道:“老夫人,這件事兒,卻是等不到明天的。必須要今天說。它原是牽扯著人命的。”
“哦?”老夫人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這話卻是又從何說起?”
“老夫人,這話說來話長。還請你容我細細說給你聽。“我說完這句,不待老夫人回話,已然說道:“這件事還是要從二弟妹和三叔說起。二弟妹說賬簿上記載的那十二萬兩銀子,是送給郭賢妃娘娘疏通關節了。可是據我所知,郭賢妃娘娘本是最賢惠得體的皇妃,這樣的事兒,她怎麼會去做?”
老夫人聽了我的話,卻是笑了笑,說道:“容兒,這件事,你卻是不知道啦。興許,這位郭賢妃是個賢惠的皇妃,但是天下間的人,總沒有和銀子過不去的。何況,再怎麼賢惠的皇妃,那也是做給旁人看的,至於當真如何,也不是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可以知道的。總之,郭賢妃收下我們這十二萬兩銀子,我信。依我看,這還是好事一樁呢。能與皇妃娘娘攀上交情,對於我們沈家,實在是很有利的一件事兒。”
我還沒說話,杜靈若已冷笑道:“老夫人,請注意你的言辭。妄議皇妃娘娘,若是被她知道啦,你想想我們沈家會落得個什麼下場。”老夫人聞言,麵色一凜,說道:“容兒,這件事兒總算已經過去啦,從今往後,沈家上下,誰也不必提了。”
我仍是盯著老夫人,說道:“可是,老夫人,我特意派楚天闊和明月欣兒去京城薛王府和薛王爺打聽過,那位郭賢妃郭娘娘原本是滴酒不沾的,她又如何會因為飲了我們沈家的酒而覺著身體不適,還要和皇上告狀呢?這件事情,不是大有蹊蹺麼?”
沈齊說道:“回老夫人,平日裏滴酒不沾的人喝酒,原本也是平常的事兒。一個人若是心情不好,或者是心情大好,想發泄情緒,原本不做的事兒,也有可能會去做的。正如那個郭賢妃娘娘,她便當真是從不飲酒,若是她心裏頭十分快活或者很不快活,也總可能喝兩杯酒吧。越是平日裏不喝酒的人,對酒不能適應,喝了後才會覺著身子不適。從而要和皇上告狀,這原本是十分合情合理的事情。”
“對!”岑溪弦接口道:“據我所知,去年三四月的時候,皇上新納了北陳公主為妃,自然是難免冷落郭賢妃。郭賢妃因此著惱,喝幾杯杯中物,然後遷怒於酒,原也是平常不過的事兒啦。”
老夫人點頭讚同道:“的確如此。”
還不待我說什麼,梅嬈非已然和老夫人說道:“老夫人,大嫂說起這件事兒,我倒是也剛剛聽說了一件事兒呢,隻是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我若是講出,大嫂你可千萬莫怪罪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