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流鳶醒來已經是兩天之後了,發現自己是在龍南酒店的客房,她緩緩起身,傷口已經被處理過了,用的是最好的藥,但輕微移動還是撕心裂肺的疼。
她看著窗下那個灰色的身影,是葉星。
葉星聽到響動,轉過身來,淡淡的說道:“你醒了!逍遙山莊燒沒了”
“紫緣呢?子衿呢?還有藍燕?她們在哪?”駱子衿抱著一絲希望,隻希望能聽到他說她們都被救走了。
葉星緊緊握著雙拳,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掌心,半晌,他艱難的說道:“我趕來時紫緣已經死了,你因力竭而昏倒在地!”說完這兩句話似乎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停頓了許久,他接著說:“紫緣埋在山頂的涼亭旁邊,駱子衿被駱家堡的人救走了,我聽說她心脈全碎,隻是還有一口氣,也不知救活的希望有有幾成!”他喃喃的,對自己說,有仿佛對薑流鳶說,“但願能救活,紫緣一定希望你們好好活著,她從來不說對你們有多關心,但我能感覺到她一定很重視你們,比她的性命還重視!”
葉星說的很傷感,李紫緣舉劍自刎的那一幕又浮現在薑流鳶眼前。她壓住想要痛苦的心情,稍稍梳洗了一下,換了一身白色的衣裳,便要葉星帶著她去看紫緣。
從山下望去,逍遙山莊一派蕭條,未燒完的房梁還在淡淡的冒著青煙,漢白玉的台階被燒得烏漆墨黑。
身體還沒複原的薑流鳶,走了沒幾階就氣喘籲籲的。葉星勸她改天再來,但她搖著頭拒絕了。看著那個頑強而又倔強的人,葉星突然覺得她們四個人是那麼的相像,一樣的固執,一樣的倔強。他上前扶著她,一步一步艱難的往山頂走去。
山頂,一座孤墳在風中立著,今年的秋季來的格外早,一場雨過後,已有樹葉泛黃。
薑流鳶在墳前站了許久許久,從早晨站到傍晚。秋日的夕陽格外紅,格外的冷清、淒涼。眼淚從她蒼白的臉上緩緩滑落,在夕陽下如同血淚。
許久之後,薑流鳶對葉星說道:“就此別過吧,有時間了就來看看紫緣,不要讓她太孤單了。如以後你能見到子衿或藍燕讓她們到輕鬆山來找我。”
“你現在去哪?”
“既有來處自有去處!”
看著薑流鳶離去的背影,葉星默默的歎了口氣。
走在龍南鎮的街上,回想著她與子衿第一次來這裏,那銀鈴般的笑聲似乎就回蕩在龍南鎮的上空。仿佛自己從來都沒有見過藍燕和紫緣,她們都好好的活在某一個角落裏。
現在,隻有她一個,夕陽將她的影子拉長了又拉長。
龍南酒店依舊繁華熱鬧,店門兩邊的喜聯和大紅燈籠,都宣示著店裏剛剛有過喜事。
薑流鳶走進去,小二趕忙迎了上來,薑流鳶看了看四周,很多座位已滿。小二將她領到靠窗的一張空桌上,利索的倒了杯茶,道:“您想吃點什麼?我們老板剛大婚完,飯菜一律八折。”
薑流鳶喝了口茶,道:“麻煩你告訴你家老板,有位故人想見見他。”
“好,您稍等!”
不一會兒,遊魚滿臉堆笑的從樓上下來,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戶旁的薑流鳶,他笑道:“你們沒來吃我的喜酒,一定是有什麼事耽擱了,不過現在來也不遲。”說著就吩咐小二上好酒好菜。
“坐”薑流鳶著著對麵的位子道:“紫緣死了!”
遊魚沒有太多的驚訝,他表情平靜,就像聽到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死了一樣:“逍遙山莊的事我聽說了,那天我正好大婚沒能趕過去幫忙。我以為你們能應付得了。”
薑流鳶看了他一眼,道:“你不去看看她嗎?”
“我......”遊魚為難道,“我剛成完親,不便參加紅白喜事,你告訴我地方,過段時間一定和內子前去祭拜,為她燒些紙錢。”
這時小二走來,道:“老板,錢老板來了。”
“哦!”遊魚起身,道:“你先坐,我先招呼一下客人。”說完朝錢老板走去。
不一會兒,那邊就傳來遊魚諂媚的聲音:“錢大老板,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樓上請,雅間一直為您備著。”
薑流鳶聽著這聲音覺得有些惡心,她報了一壇酒獨自坐在裴公湖邊。
夜風吹過,風中隻有她一人,天地間仿佛隻剩下她一個人。
不驚弱水三千遠,
夢斷龍南多少路,
天涯一輪明月,
誰與共?
人生能的幾知己,如此倒不如青燈伴古佛,了此殘生罷了!
一壇酒灑在了風裏,人也被吹散在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