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蕪外通叛國的嫌疑多多少少被他這豪氣舉動衝淡少許。
岑濤卻不這麼認為。
“將軍!”
有士兵急報。
岑濤定睛一看,是他安插進樂蕪兵列裏的人。樂蕪負責左前翼,雖然對中後大陣影響稍弱,但也不能輕忽對待。安插哨子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岑濤命他不到迫不得已絕不能輕易暴露。
連忙問道:“何事?”
“屬下在樂王爺附近看到了禹監軍!”
“什麼!”
岑濤大驚。
這監軍嬌滴滴的大姑娘一個,好好兵營不待作什麼跑到戰場上搗亂,簡直是胡鬧!
不待岑濤思索,在遠處的左前方,忽然間狂風大作,一股洶湧而來的氣浪奔騰而起。
風無影無形,但被帶起的滾滾黃沙一圈繞著一圈,成漏鬥狀翻滾於半空當中。隔數十丈望去,可以看見沙漏的範圍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向周邊擴散。
卷狀風體夾雜著粗糙的沙粒,橫掃戰場,刹那間日光被漫天黃沙遮蔽,黯淡下來。
伸出手不見五指,張開眼都是黃蒙蒙的一片,敵友難辨。
幾乎所有士兵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異變幹擾,幸好平時紀律嚴謹訓練得當,沒有當即出現慌張奔走,拿著武器胡亂揮舞的狀況。
岑濤戴著厚重的鐵盔,仍然阻擋不住風包裹著細小的沙粒衝到眼睛裏。
吃力地眨了眨眼,粗糙的沙子磨蹭脆弱的眼皮,生生痛出淚水,此時視線方才得幾分清楚。待看清戰場局勢,這位征戰多年的老將軍有些懵了。
“這怎麼回事!好好的天怎麼變成這鬼樣子!”
“呸!呸!”一個士兵不小心吞了一口沙,連忙和著唾沫把沙土吐出來:“俺的娘哎,該不會出了甚麼妖魔鬼怪。”
“李二狗,你滾哪去了。”
這邊叫著嚷著。
“呸,老子就在你旁邊,眼瞎了啊!”
身旁粗聲粗氣的和著。
半刻鍾過去,這詭異莫名的風沙不但沒有停止,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那巨大的沙筒就像是能吞噬萬物的巨獸,外圍一點一點的擴大,厚度一點一點地增加。
此時此刻,許多士兵已經很難再保持鎮定。出於對天地鬼神的敬畏,他們的信心開始動搖,他們的勇氣開始衰減。
多少敵人他們都不怕,因為那是看得到,摸得著的,同樣是活生生的人。
“周達!”
岑濤年雖老矣,一雙眼招子卻能視百步外箭靶紅心,飛箭穿銅錢的絕技整個南詔無人能出其左右,現在連他都覺得視物艱難,心情浮躁,更何況年輕的將士們。
此時此刻,最可怕的敵人已經不是西塢大軍,而是這彌漫天際的狂風和沙幕。
“屬下在!”
周達耳力驚人,風沙不但遮擋了視線,同樣削弱了聽覺,他憑借感覺來到岑濤附近,中氣十足地大吼。
聲音渾厚有力,竟能衝破風沙的阻擋擴散出不小的範圍。士兵們都有些不穩,聽到周副將這一吼登時又安定下來,紛紛警戒以防敵人偷襲。
其實受到異相影響的不隻有南詔,處於同一戰場的西塢士兵也是苦不堪言。看不到人還打什麼打,說不定一刀揮下去滾到地上的就是兄弟的腦袋,誰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