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早晨,柔軟的被子很有誘惑力,讓我舍不得睜開眼睛,是媽媽的抽泣聲驚醒了我。看著坐在身邊淚流滿麵的媽媽,還有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抽煙的爸爸,我才想起來我們偷偷鑽山洞,最後暈過去的事情。
我想坐起來,發現身上的關節已經僵硬,酸麻的肌肉有點不聽使喚。“爸,媽。”我小心翼翼地說。爸爸看了我一眼,然後繼續抽著他的老旱煙,媽媽輕輕地摸著我的臉,努力止住淚水,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沒有語言,卻越發讓我感到內疚。
我始終不敢正視他倆,一直等著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但是到最後,他倆都沒有一句批評,或許兒子的生命比對兒子的教育更加有意義。過了好久,爸爸才對我簡單說了說搜救的過程,我才知道是磊告訴大人們我們去鑽山洞,然後才得到及時的營救,真是命不該絕,從死神手裏逃脫是多麼慶幸的一件事!
回到學校以後,我們先後經曆了班主任和校長的訓話,幸虧那時候還是小學生,若是上了高中,肯定要給個處分什麼的。有了這次的經曆,我們都規矩了許多,不敢再有造次,安安穩穩地上學讀書,尤其是傑,肯定是受到了上天的感化,一直和我們保持著很好的關係,對萍兒也不再有非分之想,我們之間成為了很好的朋友,我們和那幾個女孩子的親密度也倍增。
時間就這樣在不經意間流走,在我們的嬉笑聲中,迎來了小學的最後一個兒童節,學校計劃帶領全校師生到山上玩。六月一日的早上,全校師生一百多人便浩浩蕩蕩出發,每個人的書包裏都是可口的零食,而不是作業本,每個人都大聲笑著,唱著歌,而且還時不時出來個人起頭,大家跟著一起唱,那是兒時最期待的一刻,也是最開心的一刻!看看現在的孩子,被圈在各種各樣的輔導班,麵對著各種各樣的提高智力的訓練,打著電子遊戲……孩童時最純真的感情和最天然的娛樂方式卻逐漸離他們遠去,真不知道這應該值得祝賀還是應該哀悼!到了山頂,我們就開始舉行各種各樣的活動:拔河、尋寶、唱歌、猜謎語……然後順便發展兩個少先隊員,那時候堅信紅領巾是用革命烈士的鮮血染成,我們就像保存聖物一樣保存它!雖然每年都是這些活動,但大家都樂此不疲,從一年級便這樣玩,玩到了六年級還不厭倦。
太陽逐漸西斜,有的孩子玩累了躺在樹林裏睡覺,山頂也清淨了不少,剛子和傑他們也找了個陰涼處打牌,我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發現磊不見了。漫山遍野地尋找也沒有找到,最後在山腳下的小湖邊發現了她,她脫了鞋襪正在拍打著湖水。
“磊,找的我好苦啊!”我坐在她身邊喘了口氣。
“嗯,是嘛!”磊開心地笑了笑,但是轉而又變得沉默。
“你怎麼了?”我看著她問道。
“沒什麼。”磊又強擠出一絲笑容,便又低頭不語。
我也脫了鞋襪,並排坐在她身邊一起拍打著湖麵。太陽逐漸收斂了那張明亮熾熱的臉龐,換成一副溫柔橘紅的麵孔,仿佛少女害羞的臉,我看著遠處和太陽交接的湖麵發呆。
“彬,我有件事想和你說。”磊抿著嘴,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氣。
“嗯,你說吧,我聽著呢!”過了這麼久,聽到磊終於說話,我有點興奮。
“我要走了,等到考試結束後,我就走了。”磊傷心地說,她抬起頭看著我,“你會想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