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知秋遠遠地跟著送葬隊伍記下了每處墳頭,兩日後整整九個墳頭都被刨了,張知秋將周大金等九人的腦袋割了,雖然當初在平安鎮殺死張婆子的人隻有八個,如今多出的一個可能跟張婆子案無關,但絕對不會冤枉他,跟著周大金混的沒一個好人。
張知秋將周大金的陪葬品洗劫一空,然後用破廟中收集的巾幔破布將抹了鹽的九個人頭裝好踏上了回平安鎮的旅途。
時隔半年,他在星光下夜裏進入了平安鎮,來到劉家廢墟將九個人頭敗在了張婆子和劉小花的墳頭,張知秋燒了香燭紙錢,倒了一杯烈酒,然後在墳頭哭泣說著為她們報了仇的話語,說著這些年來的經曆和想念她們。
他再次醉了,劉家廢墟早已荒草叢生,又因為是冤死,所以讓人總覺得此地陰風惻惻,鄰居們也紛紛搬離,反正平安鎮多的是沒人住的荒廢老屋,稍微休整一下也差不多能住人,總比每個夜裏聽著隔壁那隱隱約約傳出的鬼哭之聲好多了。
張知秋就這麼靠在墳頭醉倒了,他做了個夢,夢到了張婆子和劉小花流著淚摸著他的頭,相互傾訴著思念,講述著過往,不住地叮囑張知秋要好好活著,早點找個媳婦生個孩子,她們就能安心的離開了。
這天夜裏附近還沒搬走的孫老頭,起夜撒尿時又隱約間聽到了劉家傳來的鬼泣之聲,不止女鬼這次他還聽到了男鬼的聲音,嚇得他一個沒把住,將手中的土陶夜壺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尿了自己一手都忘記了擦拭,直接躲進了被窩瑟瑟發抖。
醜末寅初時雄雞一唱天下白,鬼泣之聲停止,劉家廢墟荒草中兩個墳頭上浮現的虛影不舍地再次摸了摸睡著的張知秋那蓬亂的頭發,如同微風拂過,張知秋淩亂的頭發被理順,夢中的張婆子和劉小花摸了摸他的頭,給了他一個擁抱然後揮手告別。
現實中的墳頭兩個虛影也緩緩消失,睡著的張知秋再次流出了兩行淚水,雄雞再次啼鳴,天邊開始泛白,張知秋緩緩醒來,他搖了搖有些昏沉的腦袋,對著墳頭再次三拜九叩,然後趁著夜色離開了劉家廢墟,這一去他應該不會再回來,這裏再也沒有他的牽掛,他本飄零人好像命犯天煞孤星,使得好心幫助他的人都沒個好下場,所以他覺得自己還是繼續流浪更好。
他來到張婆子曾經的家,從懷裏拿出一枚銀簪子,這是他用剩下的工錢給小啞巴買的,雖然周大金的陪葬品有更好的金銀,不過他覺得那些東西配不上小啞巴,將銀簪子塞進門縫,張知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平安鎮。
那天之後戰戰兢兢的孫老頭再也沒有聽到過劉家廢墟傳出鬼哭之聲,經過廢墟時那股子陰氣森森的寒意也消散了,又過了幾天有人從縣城回來,帶來了周大金等人的消息,說是周成龍正不計代價發瘋的尋找凶手,那人不僅殺了周大金九人還挖墳掘墓帶走了周大金等人的人頭。
又過了幾日,那是七月半中元節,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小啞巴帶著一些祭品,頭上插著一根銀簪子,來到了劉家廢墟祭司張婆子和劉小花,當她看到墳頭前九個早已化為白骨的骷髏頭時嚇了一跳,不過也就僅此而已,她從記事起就是乞丐,看過不少人骨架子和餓殍,並不多害怕,想到前些日子傳說周大金等惡人的遭遇,還有門縫中的銀簪子,她很快就想通了一切,應該是她心中想念的知秋哥哥為張婆婆和小花姐報了仇。
小啞巴提起裙擺跪下給兩個墳頭磕了頭,祭祀完畢後心中一直想著那個陪伴她三年多的身影,從瘦小的光屁股小孩到長得精壯結實,那個身影總是想法子逗她笑,保護她安慰她,可惜她應該再也見不到那個身影了,她聽他說過他是飄零人注定孤獨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