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格林沁的主動後撤讓聯軍的決戰部署失效,但聯軍主帥很樂觀,他們認為僧格林沁不可能一直避戰下去,他的身後就是大清帝國的心髒,總有一天他會退無可退而被迫決戰的。
隨著僧格林沁的再一次後撤,聯軍很輕鬆的占領了張家灣小城,搶先進入城內的清國盟軍開始了洗劫,接著英法士兵自發的加入了這場洗劫,而聯軍統帥並沒有阻攔。
小城裏的當鋪中有大量金磚銀錠、珠寶首飾,全被一搶而空。或許是被壓抑得太久,這一次搶劫最凶狠的卻是英國人,杜潘上校不能不說:“按他們凡有用之物統統攫取的習慣,他們(英國人)把該城全都搶了個精光。”吳士禮中校則描述,英軍洗劫張家灣之後,也有中國人前去拿走家具和衣物等,郇和領事和一部分富有正義感的人為此次事件感到憤慨,盡管不是英國人帶頭開始搶劫的。
賣高粱酒的小店、或當鋪也遭苦力們搶劫,倒也罷了,因為這幾乎可以說是戰爭的法則。而那些古雅的老宅院,雕梁畫棟,存有許多藝術珍寶,凡抬不走的均遭無情破壞:是可忍,孰不可忍!
吳士禮和榮祿經過一處宅院的時候,正好看到幾名印度兵將門口的鎮宅石獅子當做了泄憤的對象,他們浪費力氣將石獅子砸毀,並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吳士禮本想上前阻喝幾句,卻被榮祿拉住,他有些吃驚的看著這位會說英語的清國貴族,他麵帶笑容的說道:“讓他們砸吧,還有很多呢。”吳士禮無言以對,不知道這是他的無奈之語還是炫耀之語。
這場集體搶劫中,印度軍隊及兵營中的妓女、香港苦力,比英兵更厲害。當然,被搶劫受害者家中的婦女和姑娘受到英國軍官尊重。不過,她們之中不少寧願服鴉片自盡,一個年輕女子就從大橋高處投河身亡,隻有一些人得到軍醫救助活了下來。吳士禮不理解她們的行為,榮祿解釋說這是為了保住自己的……
樂善好施的姆吉神甫征得主人同意,將一家大宅院用來接待那些受威脅的家庭。郇和充當翻譯,要動員一位城內的胖婦人及女兒攜15個女傭一起住進去。但純屬枉費心機,老婦人陰陽怪氣的說,洋鬼子的話不能信,他們心術不正,何況她也不想再活了。英兵強行將她和女兒推進馬車,而傭人“如羊群”似的跟在後麵。可是,沒等車到達目的地,老婦人便把女兒勒死,然後她吞食了大量的鴉片……
這位英國教士的慈善之意,並未得到報償,他好心做了壞事,至今他仍然懊悔不已,那天夜裏,所有寄宿的婦女全都跑掉了,不願接受“洋夷的照顧”……
吳士禮最後總結了一句話,但這句話惹得榮祿不快,“原來這裏的女人比男人更加有勇氣,雖然這樣做看起來弱智了一點,但她們隻得人們的尊敬!”
搶劫進行的同時,聯軍派出了大量的偵察隊用於偵察行動。這十分必要,聯軍統帥部非常希望盡快找到僧格林沁的主力位置,迅速與其進行決戰,一旦戰勝僧格林沁部之後,通往京城的道路將一馬平川不再設防。
因為有了清國盟軍的人員作為向導,這次聯軍的偵查行動很有成效。或許是上一次白河水道偵查事件的笑話,這一次聯軍偵查行動非常重視清國盟友能給予的配合,每個偵察隊都有清國盟軍士兵配合行動。
張家灣戰役之後的第三天,柯利諾將軍率3000匹馬和三個野戰炮連從天津趕來,馬匹正是聯軍急需的。同時英軍方麵,格蘭特也要還在河西務的拿皮耳將軍盡快帶2個團前來與他會師。
偵察表明,僧格林沁部清軍騎兵正向通州至京城的運河一線大規模集結。根據清國盟軍提供的情報,運河上有兩座橋,西邊一座是木橋,炮兵不能通行。第二座為單拱石橋,是一座漂亮的漢白玉老橋,建於17世紀,有動物石雕欄杆,名叫八裏橋,八裏,大概是那裏到通州城的距離,中國人喜歡用距離作為地名。聽清國盟軍士兵們描述,從橋上就可以遠望北京高大的城牆。但因有樹林和住宅掩蔽,聯軍偵察隊看不見那座橋,更不清楚其具體方位,雙方距離單位和方向感似乎都有誤差,而吳士禮他們也看不懂如同山水畫般的中國軍用地圖。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八裏橋是聯軍必須拿下的!
隨著偵察行動的深入,清軍的部署也開始顯露端倪,八裏橋似乎就是僧格林沁最後退守的地方,過了這裏前往京城的路上再無任何險要可守,但似乎八裏橋也不算什麼險要之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