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
孩子沒有了。
什麼,都,沒有了。
靜女躺在病床上,直直地看著天花板,眼睛空洞洞的,隻剩漆黑,死去的漆黑。
她將手交握在腹部,她的手很瘦,骨節突起,如果有人現在來握一握,會感到一陣滲人的冰涼。
但沒有人。
沒有人。
全都離開了。
靜女撐起身子,慢慢下了床。
腹部一陣陣的墜痛,但沒關係,心更痛,更冷。
靜女走出了病房,她要回家,也許曾峰會回心轉意呢,也許他正在家中為她的失蹤焦急呢,也許……
也許,她還不曾失去他呢。
靜女捂住肚子,扶住走廊的欄杆,緩慢地,一步步地走著。
轉過一個彎,她愣住--曾峰,正坐在前麵病房前的座椅上,雙手捂住頭,很痛苦的樣子。
靜女走向曾峰,她沒想許多,在那時,在渾渾噩噩的那時,她隻以為他是來找自己的。
她的腳步聲讓曾峰抬起頭,看見靜女,曾峰眼中出現一層冷冷的怒火,他站起來,諷刺地問道:“你是來確定樂宜死沒有嗎?”
靜女呆住:“什麼?”
“樂宜自殺,她割脈自殺!你高興了!”曾峰怒目看著她,以一種厭惡的態度。
靜女看著曾峰,惘惘念說:“曾峰,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從不肯對我凶的,你以前……”
“別提以前了!”曾峰打斷她的話:“我現在很煩!……你差點就害死樂宜了!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她早就沒命了你知不知道!”
“我害死她?”靜女微微一笑,笑中帶著蒼涼:“放心,你永遠會及時趕到的,沒確定你已經到了樓下,樂宜又怎麼會割脈呢?”
“你回去吧。”曾峰背過身。
“我想見見樂宜。”
靜女說著便要往前走,卻被曾峰攔住:“她不想見你。”
“曾峰,”靜女平靜說道:“我認識樂宜的時間比你長。”
曾峰沉思許久,終於開門讓她進去。
幽靜的病房中,樂宜安靜地睡在床上,空氣中還是那股熟悉的香水味,如蛆附骨般啃噬著靜女。
看見她,樂宜慢慢坐起身來,曾峰忙上前幫她。
靜女安靜地看著兩人在自己麵前親密的表演,不發一言。
“靜女,有什麼話,你就說吧。”曾峰道。
“我想單獨和樂宜說兩句話。”
曾峰本不同意,但看見樂宜也示意自己出去,隻得慢慢踱出房間。
門關上。
“我對你是否做錯了什麼?”靜女問,聲音輕得連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樂宜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的白紗布。
一把刀片。
掀開窗簾一角,直到看見曾峰的車出現。
嘴角含笑。
在暗藍色的動脈上一劃。
血慢慢滲出,鮮豔奪目。
“靜女姐,對不起。”樂宜靜靜說道:“在被父母拋棄的那天,我便知道,世界上能幫助我的人隻有我自己。隻要能過上好日子,有足夠的錢,或者更貪心些--再有一點點的愛,為了這一切,我寧願背棄全世界……我知道對不起你,對於這,我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