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我來便走?”一個些微沙啞卻不乏性感的女聲響起。
田西抬頭,睹見一張明豔的臉龐,濃眉長睫,杏眼桃腮,頗有風情的長卷發妖嬈地垂在腰際,一襲黑色修身小洋裙將美好身段展露無疑。
看見來人,田西眼中閃過一絲詫色,隨即嘴角泛起絲苦笑。
原來,這裏也同樣避不開那場噩夢。
他聽見自己輕輕喚了聲:“安妮。”
安妮在他身邊坐下,笑道:“不請老同學喝杯酒?”
田西懶懶地叫來杯酒,遞給她。
安妮接過,並不喝,隻低著頭,用手指在杯口邊緣緩緩滑動,隔了許久,終於再度開口:“我們有10年沒見了吧。”
田西並不作答,將麵前的酒一飲而盡。
10年,沒錯,那件事已經過去10年了。
“這些年過得怎麼樣?”安妮並未介意他的沉默,繼續問道。
田西本想回答“你說呢?”,但自認沒有資格這麼諷刺,便反問道:“你呢?”
“乏善足陳,在澳洲讀完大學,便到我爸公司上了5年班,覺得太累了,回來休息幾個月。”
“聽上去很順利。”田西淡淡說道,再要了杯酒,一舉灌下。
安妮將話題返回到他身上:“聽說你是位急診科醫生,恭喜,終於如願以償。”
田西隱約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對,但這種感覺隻持續了一刹那,他搖搖頭,不再追究。
“得償所願,你現在很快樂吧。”安妮問道。
“快樂?當然,當然我快樂!”田西酒氣上湧,語氣變得有些尖銳。
安妮靜靜地看著他:“原來,你並不快樂。”
田西再也忍受不了安妮的冷靜,忽然將矛頭對準了她:“你呢?難道你就能忘記那件事?!”
“忘記?”安妮喃喃重複著,眼中霧色蒙蒙,像是看著回憶:“如果能忘記,我就不會回來了。”
田西有一絲動容,原來,她和自己一樣,這些年一直生活在痛苦中,不能釋懷。
田西安靜下來,像是問她,又像是問自己:“你後悔過嗎?”
“也許有吧。”安妮閉上眼,臉上一片平靜,良久,她的嘴角出現一絲模糊的笑容:“但那又有什麼用呢?”
是啊,已經沒用了,再悲切,也不過是鱷魚的眼淚,虛偽而無濟於事。
田西訕笑著,將頭枕在雙臂上,耳邊震耳欲聾的聲響慢慢平息,眼皮越來越沉,之後,他陷入一片黑暗。
第二天醒來,田西揉著太陽穴,隻覺頭疼欲裂,恨不得將腦袋削去,一了百了。
睜眼,隻見自己躺在臥室睡床上,他費力地回憶,終於想起昨晚在酒吧的事。
這麼說,是安妮送自己回家的?
他轉頭,看見床頭櫃上放著杯清水與止痛藥。
也是安妮準備的吧。
竟如此體貼,看來,這個驕縱蠻橫的千金小姐終於長大了。
他深深吸口氣。
畢竟,10年都過去了。
她一直在躲避著田西,竭盡所能地。並非出於厭惡,而是自卑。
她清楚,自己不配。
田西家境富裕,品學兼優,溫文有禮,並且有張能讓女生心跳的好看的臉。
而她,不過是整天低著頭,毫不起眼的一個人。
是的,她不配。
她不能接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