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尾聲(二)
而定溯也正是在治理藩務上的成績讓王財最終傾向於把皇太子的位子傳給他這位比較穩重的長子,但是皇儲繼承的問題並不是王財一個人說的算的,事實上皇位的傳承已經超越了皇上家事的範疇,繼任者的賢明與否關於到整個國家的興衰,根據憲法,王財必須向議會下院提名,而最終通過議會下院的投票來決定皇位歸屬,作為定溯和定漠的父親,王財必須保持一定的公平,何況這兩個孩子都是那麼的優秀。
皇上要立儲君!
在帝國國內再也沒有什麼事情比這件事更令人激動的了,上至內閣高官,下至販夫走卒,所有人都議論紛紛,暗自揣測,毫無疑問,皇太子一定是從皇長子定溯與皇次子定漠之中產生,但是皇上或者說議會到底支持誰?這個結果不僅老百姓猜不透,事實上整個帝國也沒有人能猜得透,在議會選舉結果沒有出來之前,任何猜測都是多餘的。
而得知自己將成為儲君後選人,由皇帝陛下親自提名之後,定溯、定漠兩兄弟卻是一點都不吃驚,一段時間來朝廷政局的變化早就讓他們有了一些猜測,他們的母親周秀英、傅善祥深知丈夫心意,也分別把自己的兒子找來透過風,再三囑咐他們要小心在意,一定要爭取父皇青睞,爭取議會支持,周秀英還告訴定溯:“手足之情是不錯,但親兄弟還要明算帳,何況你們乃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你父皇百年之後,母親就要靠兒子了,倘若你能繼承皇位,那娘親便成了皇太後,而你君臨天下,也可以大展抱負。”
到是傅善祥看的開,拉著定漠的手說:“你性子太剛,父皇雖然喜歡你,但為娘的瞧你還要再曆練曆練,為人君者,遇事當深思熟慮,謀定而後動,不論父皇最後定誰繼承大統,定漠,你都要改改你的脾氣了,成,固然是好事,敗,也未必是壞事,娘總是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才好。”
而定溯和定漠也很是為難,不想繼承皇位那是虛偽,兩個人雖然是兄弟情深,但是他們從小就相互競爭,誰都不肯落在誰後麵,誰都不肯讓父皇說個“不”字,二十幾年競爭下來,所為的不就是個皇位大統嗎?可事到臨頭了,兩個人卻都有一些猶豫,曆代史書中血淋淋的奪位之爭著實令人心中發毛,為了這個皇位傷了兄弟義氣,真的值得嗎?但不管他們倆怎麼想,這場事關皇室傳承的選舉還是如期在議會下院進行了。
皇帝陛下作為帝國首腦和最高統帥坐在了議會主席台後麵的龍椅上(按照規定,議會兩院都必須在大廳正南麵設置龍椅,以備皇帝隨時親臨),而議會議長王語萱向在座的所有議員宣讀了由宣傳部整理的關於兩拉皇子的生平資料,這份資料中詳細的列舉了兩位皇子的從政功績以及學曆、軍曆等等,事實上兩位皇子都沒有達到憲法所規定的軍曆、政曆,但是皇帝陛下認為憲法規定應當在十年之後才能正式生效,而且選出儲君後他仍然會屢行至少一年的監國權,足可以幫助繼任者更好的屢行職責。
在王語萱宣讀完所有資料後,持不同意見的議員會走上講演台向所有的議員解釋自己的看法,有的人支持定溯,認為他在處理藩務的幾年裏很好的行使了權力,並且迅速穩定了原本混亂的藩務,得到了屬藩百姓的支持,這足以證明皇長子定溯有能力能為一代治世明君;也有人支持定漠,認為二皇子剛毅果斷,在朝鮮以區區百人之力平息藩國動亂,足見二皇子縱橫捭闔之能,正是為君者應有的風範,由他繼承皇位,必定能夠繼續開疆辟土,再振國威。兩派人數大體相當,黨派混雜,激烈辯論了整整三天,在這期間,王財始終穩穩的坐在龍椅上傾聽議員們爭論,沒有發表任何看法,他認為既然議會選舉,他就不需要影響議員們的判斷。
三天後,爭的麵紅耳赤的議員們終於冷靜下來,一個個魚貫而行的在投票箱內放下了自己莊重的一票。選舉結果便在當場就有了分曉,正如王財所預料的那樣,得到文官們支持的皇長子定溯以領先137票優勢成為帝國議會下院推選出的首位皇太子人選,當王語萱大聲宣布選舉結果後,議會下院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不管是那些支持定溯的議員,還是那些支持定漠的議員,全都是興奮溢於言表,對於這些議員來說,兩位皇子都很優秀,到底選出誰來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在皇帝陛下的悉心教導下,皇太子一定會成長為一代賢明君主的,議員們看重的並不是選舉的結果,而是這種通過議會選舉決定皇位繼承人的辦法成為現實,這意味著中國曆史上沒有任何限製的皇權頭一次受到了真正的約束,這一切都是在當今皇上的積極推動下才得以實現的,議員們站起身,一起向他們的偉大的皇上歡呼起來,而坐在龍椅上的王財眯縫著眼睛,半天也沒有搞清楚這些聒噪了三天的議員們到底在高興什麼,王財覺得沒有經過上議院批準,這選舉結果也未必就能真正通過,也就是說到底皇太子歸誰坐還沒有最後定呢。
很難說的清定漠聽到消息後的心情,皇兄倘若真的能繼承皇位,將使長期懸而不決的儲君問題得以明確,國家根基穩固,國脈得以延續,但是對於定漠來說這畢竟是與皇兄近二十年競爭的失敗,從此自己將成為皇兄身後的影子,成為他的臣子,心高氣傲的定漠心中總覺得梗著塊什麼東西咽不下去。
“皇子殿下,論軍功、才識殿下哪裏比大皇子殿下差了?臣早就看不慣那些整天嘰嘰歪歪的什麼狗屁議員了,殿下,臣看這些狗屁議員根本不存好心,依臣看來殿下應該去爭取一下,皇上不是很喜歡殿下您嘛?”定漠的親信隨從羅藝從小跟在二皇子身邊,自然知道兩位皇子暗中較勁的事情,此刻忍不住就要出言勸慰,“殿下在那些年青軍官中素來聲望頗佳,此刻何不請他們相助一臂之力呢?”
“胡說八道,我與皇兄乃是手足兄弟,倘若父皇接受議會選舉結果冊封皇兄為皇太子,”定漠頓了一下,頗為苦澀的歎了口氣道,“我一定盡臣子之道,輔佐皇兄。”
“皇子殿下,您顧念手足之情,可大皇子殿下是怎麼想的?自古以來新皇登極之後誰會放過自己的手足弟兄?殿下心中坦蕩,萬一皇上駕崩,大皇子一定會削弱殿下權利,此番殿下在朝鮮立了大功,可為什麼天京所有與殿下關係密切的軍官都被革職、調離?說到底殿下與大皇子並不是一奶同胞,與其到時候受製於人,不如今天奮起一搏,倘若殿下有心,臣願意去聯絡軍方,玄武之變乃成大唐蓋世武功,殿下英武果斷,若是登極成帝,必定能夠繼承聖天子開疆辟土之雄心,再創一代盛世!”
定漠看了看眉飛色舞的羅藝,輕輕的搖了搖頭,正想再說什麼,突然聽到門外有一個尖聲尖氣的聲音叫道:“二皇子殿下,皇上有旨,傳您去見駕。”
定漠尋聲看去,正是父皇的貼身太監小桂子,這人跟著父皇二十多年,忠心耿耿,此刻父皇派他來傳旨詔見自己必定有深意,於是走到門前,朝小桂子點了點頭問道:“父皇傳我何事?”
小桂子麵無表情的欠了欠身道:“回殿下的話,皇上沒說什麼事情,小人隻是奉旨傳詔,其他的事情什麼都不知道。”
羅藝緊走幾步,真小桂子欠了欠身問道:“敢問公公,皇上還請了大皇子殿下嗎?”
小桂子又欠了欠身道:“小人隻是奉命來向二皇子殿下傳詔,其它的事情真的不知道,”小桂子是看著定溯、定漠長大的,對他們兩個的感情也很深,此刻看到定漠垂頭喪氣的樣子,心中有些不忍,便又道,“殿下,皇上隻是想請殿下去說說家事,殿下盡可放寬心。”
定漠歎了口氣,整了整衣袍,當先走出屋門,同在西華門68號,定漠的屋子離勤政殿並不遠,一路上跟在太監小桂子身後的定漠半句話也不說,始終默不作聲的猜測著父皇此時傳詔的用心,想來想去無非是兩條,皇兄在議會選舉中勝出,這消息總是瞞不住的,要麼是勸慰一下自己,要麼就是為了避免將來皇位爭奪,要……想到這裏,定漠心中極其沮喪,抬頭看了看小桂子道:“我先去給母妃親安,再去見父皇?”定漠此刻完全沒了當初那種意氣風發,揮灑自如的鎮定,說起話來居然有了幾分懇求的味道。
小桂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咬著牙輕輕的搖了搖頭,定漠歎了口氣不再說話。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勤政殿,身著龍袍的王財正穩穩的站在殿內翻閱著幾份奏章,見到定漠奉詔而來,隻是點了點頭,示意他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定漠懷著一肚子心事,朝父皇欠身為禮後走到椅邊坐下,輕輕的扭動了幾下,不安之情一眼就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