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史記》記載,荊軻刺秦當日,若不是那個可恨的秦國侍醫夏無且,對著荊軻投擲藥袋,讓荊軻亂了陣腳,想必荊軻刺秦就成功了。看來不能讓這老小子活,一切仍需暗中進行。
距離刺秦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了,不知道太子燕丹用了什麼靈丹妙藥,能讓“樊於期”的腦袋不腐。趁此機會,不如去一趟易水之畔,尋尋樊於期,看他是否還在易州,若是還在,說不定能幫得上忙。
到了易州城外,忽然聽見聲聲類似古箏的響動。當時我的第一反應是,高漸離在附近。
循聲望去,果然一縞素男子,灰發長髯,端坐於樹叢中擊築。想必,這就是高漸離了。擊個築還閉眼睛,仙風道骨的,一副故作神秘之態。
我悄聲走近他,發現他沉浸在音樂中,絲毫沒有發覺我的出現。看來,這個類似古箏的樂器就是傳說中的築了。一,二,三……十三根弦,比古箏稍少上幾根。
“來者可是三弟?”高漸離突然開口,但卻未停彈奏,眼睛仍未睜開。
“哦,晚輩秦舞陽,先生有禮了。”
“秦舞陽?可是燕國第一勇士秦舞陽?”高漸離停止彈奏,慢慢睜開了眼。
“不敢,敢問先生是高漸離?”
“正是在下,秦小勇士的威名在下還是有所耳聞,可在下不解的是,小勇士為何認識在下?而且,除了在下的二弟和三弟,沒有人知道在下會在此地擊築啊。”
“啊,高先生擊築之名晚輩是如雷貫耳,聽到這悠揚的旋律,自然就會判斷出來先生是高漸離。”
“小勇士未必不是信口開河,我高漸離何德何能,能讓小勇士如雷貫耳?至於擊築,僅是在下的興趣使然,偌大個燕國,除了易州小城內,想必沒有誰會知道在下善擊築。”
看來這個高漸離性格蠻古怪的,既然是有求於他,還是順著他說好了。
“高先生有所不知,晚輩在宮中與荊軻將軍交往甚好。”
“小勇士認識荊軻?你可是荊軻的門客?”
“我並非荊將軍的門客,隻是曾與荊將軍共過事。”
“既如此說,小勇士是荊軻的朋友,那自然也就是我高漸離的朋友了。舞陽兄弟,此次到易水尋我,是否有要事相商?”
其實也不是尋你,隻是歪打正著遇見你罷了。不過,若他能出手相助,比起讓樊於期出手,顧忌自是少了許多,畢竟他當時還是沒有太大的知名度。
“正是。先生高見。”
“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請到寒舍一敘。”
“那就有勞先生了。”
“大哥,小弟給你送來上好的狗肉哩……咦?大哥家有客人?”高漸離的三弟狗屠風風火火地提著上好的狗肉前來拜會高漸離。
“無妨,三弟,我給你引見一下,這位就是號稱燕國第一勇士的秦舞陽小兄弟。”高漸離把我介紹給了狗屠。
“你就是秦舞陽?”狗屠上下打量著我。“這麼瘦小,恐怕殺狗都殺不動,你真殺過人嗎?”狗屠有些不屑。
現在沒時間跟他較量什麼,還是開門見山比較好。
“不知這位大哥怎麼稱呼。”
“狗屠,姓狗,叫屠。”
“大哥說笑了,狗屠是職業名,怎麼會是大哥的名字?”
“你廢什麼話,老子就叫狗屠,姓狗名屠,你有意見嗎?”狗屠真是個急性子。
“舞陽兄弟別見怪,我這三弟從小無父無母,家父一直周全他。別看他外表粗獷,卻心境澄明,深知感恩。待他加冠之時,家父給了他開狗肉鋪的本錢,讓他找點事兒做。如今家父家母雙雙亡故,他便待我如親兄長一般。後來,荊軻來到燕地,喜食他的肉,好聽我的築,我們就此較好,結拜為異姓兄弟。”原來高漸離口中的“二弟”便是荊軻!
“哦,原來還有這樣一段淵源。”
“舞陽兄弟,三弟不是外人,有什麼事兒但說無妨。”
“什麼?!二哥要去刺殺嬴政?我沒聽錯吧?”狗屠猛地一拍桌子。
“你悄聲。”高漸離警告他。
“二弟帶著滿腔報複來到燕地,必然也會帶著滿腔報複離開燕地。這都是冥冥中注定的。舞陽兄弟,接著說。”
“像我這種肩負刺秦使命的人,按說不應當在燕國境內隨處遊蕩,但我卻寧願冒著被太子殿下猜忌的風險,來到易州,就是想告訴二位,這冥冥注定之事。”
“舞陽兄弟,你既為了二弟的生死安危來到此地,所言之事,在下定深信不疑,舞陽兄弟不必有顧忌。”
“對,小兄弟,你就說吧。”“此次荊將軍的刺秦計劃,必敗無疑,無論是我,還是他,都會被秦王政斬於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