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時候,已經將近十一點,背後的門被關上,走下台階,拐到無人處,一些緊繃的情緒終於找到了可以宣泄的空間。
她扶著牆,狠狠吸著鼻子,想把眼淚憋回去, 可是已經晚了。
“對不起,你先走吧,我一個人待會兒。”
溫呈攬過她緊緊抱著,撫著她的頭發,感受著她壓抑的情緒,心頭仿佛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
“起風了,這樣不會太冷,暫時把我當成一堵牆吧。”
宣泄完情緒,她擦擦被眼淚浸濕的胸口,好像一個鬼臉,擦也擦不幹淨。
“對不起。”她小聲說。
“對不起什麼,眼睛疼嗎?”
他想捧起她的臉頰看看她哭紅的眼睛,快要觸碰到她皮膚的瞬間收回了手。
歲月搖搖頭說:“走吧,我有點困了。”
等歲月睡下,溫呈坐在二樓的沙發上,昏黃的燈光裏看著她睡的那間臥室的門,就這樣任由外麵的夜色流逝。
歲月睡了很久,起床來到樓下倒水,碰見溫呈要出門。
“醒了?”溫呈穿著整齊的西裝,整理著領帶, 走到廚房把做好的早餐端出來,“牛奶要嗎?”
“不用了,謝謝。”
他沒有等到歲月的詢問,眼底閃過一絲失望。
“我——”
“啊,你著急出去嗎?”
“不著急,怎麼了?”
“我待會兒要去一個地方, 華悅坊,在城西路,不知道你順不順路。”
“順路。”
“那能等我十分鍾嗎,我吃飯完換身衣服馬上就好。”
“嗯,不著急,你慢慢來。”
等她上樓,溫呈查了查華悅坊,是華南珠寶的舊地址,早在六年前已經搬遷了。
這裏是老城區,道路兩旁茂盛闊大的梧桐是年久不衰的特點,秋天的落葉也比別處更加飄揚。
“停這裏就可以了,抱歉耽誤你時間了。”
溫呈感覺自己被她打了一拳。
“歲月。”
“嗯?”
“注意安全,有事給我打電話或者發消息。”
“嗯,謝謝。”
這裏的溫度比市中心的低幾度,歲月踩著落葉走進一家不起眼的小店。
“你好,有人嗎?我找一下覃師傅。”
一個戴眼鏡的白頭發老人從裏麵出來,扶著眼鏡腿仔細看了看她。
“是你啊,差點沒認出來,你要的東西已經做好了,阿覃,去屋裏拿出來。”
“麻煩您了。”
“說什麼麻煩,打開看看。”
是一個精致的寶藍色絲絨盒子,掛著一條散發著寶藍色光芒的鑽石項鏈,旁邊是一對寶藍色鑽石耳環。
“還滿意嗎?這副珠寶我可是為你保存十幾年,現在終於物歸原主了。”
“相當滿意,鏈條很精致,不愧是覃師傅,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您收下。”
她從包裏拿出一個信封放在玻璃台上,“希望您不要拒絕。”
覃師傅摸著信封,想起來一路跑過來固執地讓他收下這盒子的時候,瘦弱的小身板瞪著大大的眼睛,眼裏滿是傷心和無望。
“好,我收下,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歲月想了想,笑著說:“還不錯。”
“那就好。”
寶藍鑽石和耳環是她降臨在這個世界上的那一刻收到的第一份禮物,是充滿愛意和期盼的,不管之後如何,她依然相信著那一刻。
隻有那一天,她相信,他們是愛她的。
不論之後如何。
那天她是怎麼跑過來的,她記得很清楚,那天晚上的風很大,塵土飛揚,吹得她幾乎睜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