饑寒交湊
昨夜吃了小玉姐送來的山芋,喝多了點水,睡到床上沒有感覺饑餓,倒頭便呼呼入睡。一大早來勁了,在床翻來覆去,下身漲得利害,不想起,被隆外麵很冷,這被窩裏多曖和,起來後再鑽進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那還不如起來,就是這樣反反複複,複複反反,最後還是憋不住了,我這一頓折騰,被隆裏的曖氣也跑得差不多了,也隻好披著父親的破舊大棉襖就下了床。母親和姐姐都沒有起床,今天生產隊不上工,預報說的是有雪的,不上工的天,就隻有兩頓飯,早上是稀飯,晚上才有一頓幹飯,也不是純白米飯,有五分之三是紅芋絲,白的少黑的多,就是這樣還是不能將肚子吃得鼓鼓的,也隻能吃個八成飽吧。
我捏手捏腳的下了床,就感覺今天早晨真的冷,上下齒不聽你使喚,不自覺地不停的上下磕碰起來,身體也抖動不停,我迅速將父親的破舊大棉襖裹緊在身上,稍許好了些。一開門,我眼前一亮,我的媽呀,這麼大的雪,反正在我印象中沒有下過這麼大的雪,整個世界潔白,看不到一點點汙漬,這樣亮堂堂的世界是多麼美好。我不知道是何因,沒有去上廁所,反回來穿衣,沒有那急要上廁所的意思了,沒有在床時那麼急,好像又回去了,有點玩笑的味兒。我穿好衣再去,就不準備**再捂一下的意思,母親聽到我開了門又回來,便問道,沒有去上廁?好大的雪吧?足有兩三尺深。這麼大的雪。明年一定有個好年成。我說。母親說,是呀,瑞雪兆豐年。我穿好了衣,還沒有上廁所,而是將去廁所的路上雪掃掉,這一切弄好了,才安心的上廁所了。
看到下這麼大的雪,心中生出莫明的激動,衝動之後就有了無名狀的惆悵,雪在天上明明白白,落在地上容容易易化成了水,混在汙泥濁水之中,怎不叫人心疼。無論是什麼樣的感歎,都抵不過雪的到來,減少明年的病蟲害,下雪時的曖,雪後的寒,這樣一折騰,地下的蟲卵和草上的蟲卵絕大多數都會凍死,這樣就不會同我們爭糧食吃,小肚子就不會那麼餓了,當然分紅也就高些了,過年就會有肉吃了。一年也吃不到幾頓肉,有肉吃那可說是幸福滿滿,滿滿之事。想到這也不恨天太冷,也不願雪化水成濁,其實,她是在做著淨化工作,她敢將晶瑩剔透的身軀向世俗挑戰,也算英雄也。我抱著一抱柴,心想到雪的歸宿。是母親喊子一聲,把柴拿來。這才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我將火盆的火燒起來了,頓時屋裏曖和起來了,姐姐披頭散發起來了,不上工她們起來都遲,她起來遲,嘴裏還嘟囔著,你們真是的,好不容易搞一天早覺睡一下,就是股鼓溝上掛油鍋盡抄屎,睡一下覺都不安寧。這個火自然是朝我發的,我也不敢說她,她是家裏的主要勞動力,一般情況隻有她罵我的份,也習慣了,不敢作聲,這也是母親教我這樣做的。想想也是,家裏沒有勞動力,就將女兒家當勞力了。前些年是不會有這些事的,有父親在家,一般重事,如上山砍柴這樣的重活,人家都會舉動找著同父親換工的人,其實不叫換工,每年這些農戶都會來幫這個忙,知道我家沒有人能杠大錘,給我們家砍個一車兩車柴火的。那車是獨輪車,也叫牛頭車,也叫土車,兩個把手,一個輪子,當年也是用這車子接新娘子,就是用人力推的。有父親在家的日子,一切事情都是那樣簡單,現做一點事都是那樣難,求人更難,有些能記點我父親在家時對他的好處,還不得給你臉色看,有些過河拆橋的小人,不但不同情孤兒寡母,還想辦法害你一下都是好的,這都是天下小人之德行,別人的困難和災難就是的他們樂事。誰還問你,誰又敢問?也叫此一時比一時,父親在家,還當老師,別人喊你師娘長師娘短的,現誰也不喊,喊就喊老婆子,那還算不錯的,有些直呼土主婆子。
一個家沒有了主心骨,確實很堅難痛苦。父親當老師那時,誰都願同我玩,現誰都不願意同我玩,都怕沾上了我,我也成了地主的狗崽子是的。一個個見了我就象是躲瘟神一樣,時間長了,我也不在找他們玩了,有事沒事,一般情況都在家裏貓著,有時到女知青那裏轉轉,喜歡聽她們講普通話,象播音員樣好聽;也喜歡她們夥裏講話,雖是聽不懂,也還有意思;日子久了自成了一種習慣。
雪還在下,有了柴便有了火,生產隊又分了一些山芋,全家一齊爭著工分,總算剛剛爬出籠口,今年沒有超支,當然前年的超支也沒有還,就是等待著來年有個好收成,分紅就會高些,老天接著下吧,我不怕冷,讓地球上的害蟲都滅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