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卷 女兒國裏矮男人(1 / 1)

又是一個殘酷冬天

殘酷的冬天總是不約而至,無論你貧窮還是富裕,健康還是殘疾,幸福還是淒慘;也可說自然對人類的恩賜,對人們的提醒,人的一生,草木一秋。又好像是對人們說,時間是多麼寶貴,一去而不複返。

可是,今年冬天,對我家來說真的好重要,原本是個曖冬,居然,被六短來了個雪上加霜。本就處在風雨飄搖之中的家,就這麼硬杠著,硬頂著,不能再有那麼一點點風吹草動,真的杠不動,支撐不住了。他們花了一兩年的時間到處都去調查,沒有一點真憑實據,他們整人的目的是非常明確的,人都抓了,好幾年了,總得對上麵有個交,另一層意思是說他們不僅無過反而有功,逮著了這麼一條大魚,逮到了破壞著社會主義的惡人,挖著社會主義牆腳的罪人,這是一件多麼偉大的事,是他們用心血和汗水保衛著祖國,你看看他們是多麼的了不起,自稱群眾是真正的英雄。他們不當這個官誰當得了這個官。六短心裏也是明鏡似的,他甘心充當幫凶和炮灰,不做這事,他能做什麼呢?種田挑不起一擔籮,用牛,扶不穩犁尾,做工拿不動鐵錘,種地杠不動鋤頭。他是一個好吃懶做的家夥,從小給地主放了幾天牛,又是一個沒有父母的孩,誰也不知道六短的父母,僅僅如此,小人得誌,要多壞就有多壞!因他得到了不少利,也就是個為利試圖的小人,從一個打手、衝天炮,到貧下中農管理學校,從貧下中農管理學校,到負責審牛鬼蛇神,從負責審牛鬼蛇神到大隊革委會主任、大隊長,後又爬到公社革委會委員,這一切的好,都來自審**給他帶來的翻天覆地的變化。

父親被六短這麼一折騰,在床上躺了一個星期,腿腫得象饅頭,膝蓋還是青紫青紫的。我去看的時候,父親還是躺在床上,不能下地。我見到父又黑又瘦,就是想哭,眼淚在眼框裏轉了轉,終還是忍住了。我在家時,母親反複叮囑我,見到你爸,他無論如何,你都不要在他的麵前哭泣。問到家裏的情況,就說一切都好,別讓父親擔心、分心。可我的眼眶潮濕著,背著父親迅速擦了一下眼淚,被父親見沒見到我不知道,父親沒有沒提此事,我是假裝看床底下一隻小嗎蟻,就是起趨這個時間,迅速擦試了一下眼睛的。並且小聲對父親說,托那學生,候誌勇找你部隊裏的戰友,讓他們出來給你說說話,這個事也就結了,這些小人鬧不了幾天,就是秋後螞蚱長不了的。父親你要堅持住,我在家還認識了不少字,我說到這裏,父親眼睛亮了,微笑的點點頭。我想這是他最得意的地方,也是他希望之處,一個有希望的人,一個能見到前途亮光的人,他的心就亮堂,一切苦難和痛都是能忍受的。

我走出村莊,看看四周無人,才放聲哇哇大哭的,哭罷。心裏舒服了不少,那時也不知道是發瀉,隻是覺得憋不住了,再不給哭那也不知是啥樣子了。

回到家也撿父親好一麵講,不可能說父親的腿可能保不住了,就是保住,也是拐杖不離身,人能活就不錯了,我不敢這麼對母親這樣說,如果按父親實際情況說,母親的脾氣,那也是不得了的,她非得找六短拚命不可,這頭我也不敢說,也是遮遮蓋蓋,說話就有些呑吐,母親罵著不休,都這麼大的孩子傳個話都傳不清楚,有什麼益喲。父親那個樣子,我敢照真說嗎?母親的責罵,我又哭了,並非是母親罵沒有用哭的,而是想到了父親那條腿,想到父親瘦得那個樣,那裏還有個人形。母親已為她罵我,我受委屈而哭的,大聲對我說,你是不是委屈了你!我說沒有。那你哭什麼?我說我不哭了。母拿過來熱毛巾擦試著我的臉。我說對不起媽媽。我當時心裏隻覺得怕,怕的很,是什麼原故也不太清楚。母親這時一把將我摟到懷裏,有母親的雙翼,我什麼也不害怕。

冬天來了,春天還遠嗎?這是人們常勸人的一句能起作用的話,可是到我這裏沒什麼大用處,我那時就是感到父親堅強,他什麼也不怕,父親影子在我心在增長著,我在想東想西,肚子咕嚕嚕的叫,沒有東西吃,隻有去睡,睡不著也得睡,這時玉珍來了,從她的口袋裏掏出兩紅芋來,這個救了我,她說明天隊裏要分給大家一些紅芋,要不了那麼多做種子。這真個好息消,這息消,比下雪天,出了太陽還要強好多倍暖。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