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4:不死鳥(3 / 3)

魔王,我今天跳舞了。我想起我們在聖樹林的時候,也時常會在陽光最燦爛的日子裏一起跳舞,雖然沒有音樂,但是,每當那時,斑駁的樹影都會映照在我們的全身,風一吹,樹影就會遊動起來。你說,那是森林為我們合奏的樂曲。

(卡修)

今天是洛基的生日,我為她舉辦了一場盛大的舞會,她開心極了,並且要求我一定要和她跳一支舞,我不會拒絕她的任何要求,可是,安卻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她就那樣走進來,如此美麗,仿佛那雙紫色的眼眸可以迷倒眾生,再微微一笑,日月都可顛倒。

安的舞跳的很好,像是曾經和哪位高手學過,每一步都可以和我配合得恰到好處。和她在一起,我似乎忘記了一切不開心的事情,整個舞會我們都在跳舞,我想我是被那一份紫色深深吸引住了。

我開始迷戀於她。雖然,我知道她並非我的同類,而是一隻不折不扣世上唯一的不死鳥,但是,對我而言,這些都不重要。在這個世界上有太多超乎常理的東西存在,愛情便是其中的一項。

我幾乎每天都要去玻璃房子看望安,我和她談論很多東西,從一些市井趣聞到國家的軍事機密,大部分的時間她都是坐著靜靜地聽我說,就像個孩子在睡前聽著大人們所講的童話故事,隻是她從來不會睡著,等我說完了,她就會一如既往地朝我微笑。盡管如此,我仍然覺得她難以靠近,我們之間就像是存在著一道鴻溝,永遠都無法逾越。

洛基把自己鎖在房間裏已經好幾天了。她是在生氣,她本該是自己生日舞會上的主角,但到最後卻連和自己哥哥跳一支舞的機會都沒有,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更何況是一位受盡疼愛的公主。也許她認為我背叛了她,無論我如何道歉都於事無補,她始終把自己關在裏麵一聲不吭。每天定時取走房門前的食物,然後再把自己關起來。

對此,我毫無辦法,本來想再去勸她幾天,但後來卻連這幾天的時間也擠不出來了。

戰爭就要開始了。鄰國的國王是個大野心家,他企圖吞並整個大陸,並把矛頭第一個指向了我的國家。在這種危難的時刻,作為一位國王我必須親自應戰。

臨走前,我去了洛基那裏,門還是緊緊地閉著,無奈我隻能靠著門說話。

洛基,我要去打仗了,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後,我會為你準備嫁妝,哥哥會為你找一位最優秀的丈夫……,你已經不能是以前那個隻會依賴我的小丫頭了。

洛基的房間裏傳來東西跌落碎裂的聲音。我聽見她的哭泣聲,撕心裂肺。我的心髒像是被紮了千百根針一樣疼痛難忍。

也許,我早該這樣做的。

我同樣也去了玻璃房子,我要和安告別。她什麼也沒說,像以前一樣隻是靜靜地聽著,嘴邊掛著一絲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直到我轉身準備走時,她才隻說了一句。

你,千萬別死。

我低頭冷笑著。

安,你終究還是一隻不死鳥。

(安)

今天,我看見皇宮裏有很多人手裏拿著燭台、花瓶一類的東西在玻璃房子前跑來跑去,好生得熱鬧。不過,熱鬧過後就連一個人也看不見了。

夜裏,卡修的妹妹一個人來到了玻璃房子,麵對我她竟然沒有半點懼色,一點也不像是以前的她,她抬頭看著我,眼裏已然沒了神采。

不死鳥,你有親人嗎?

從沒有過。我並沒有回答。

我很小的時候,父王和母後就死了,哥哥十幾歲就當了國王,而且還把國家治理得很好。自那時起,哥哥便成了我此生最崇拜的人。他很疼我,隻要是我想要的東西他都會找來送給我。他會為我唱搖籃曲哄我睡覺,並且還陪我玩抓國王的遊戲……

她說了很多她哥哥以前和我聊天時說過的事,他們倆一樣是笑著說完這些往事的。

我本以為我和哥哥可以就這樣一起度過一生,可是,那個女孩出現了,哥哥對她一見鍾情,連我也不要了,我恨她,但是,我甚至連她是誰都不知道!

你不會知道她是誰的,這是個秘密。

我要走了,不死鳥,你也走吧,我們……不再需要你了,從一開始就不需要。這都是……我一個人的錯。

有一滴淚從她的眼眶中滾落出來,滑過她的臉頰還有微笑的嘴角,消失在夜裏。她轉過身,朝門口走去。

不死鳥,哥哥死了,死在很遠很遠的地方了。

我看見卡修的背影和她的背影重疊著,他們漸漸遠去。這一別,再無相見。

這一夜,皇宮著火了。妖嬈的火舌向四周蔓延開來,燒毀了沿途的一切。大火把玻璃房子映照得格外明亮,火把天也燒著了,以往那綴滿星辰的夜空此時就像一塊大紅毯子,它在皇宮的上麵靜靜地飄動著。

很久很久以前,天使們把魔王封印在聖樹林的那棵大樹裏,他們的一把火把一切都帶走了,除了我,大火什麼也沒留下。

煙熏得我的眼淚也留下來了,魔王,這是我祭獻給你的第100個國家,我,終於可以再見到你了。

我聽見有人在唱我的歌,那是世上最好聽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