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言不由衷,往往嘴上在誇著好一對璧人,心中卻冷笑說好一對狗男女。
——林夏瞳
接下來的劇情,應是靈根不過水屬性上品的景唯雪,一雙素手撥弄琴弦,扭轉命運。憑一曲“夢曇”,令在場所有人驚為仙樂,從此得掌門青眼有加,愛若掌上珠。
這個橋段,林夏瞳爛熟於胸,因為原文作者曾用了大量優美的詞句,描繪景唯雪的蕙質蘭心,豔驚四座。林夏瞳撇撇嘴,等著掌門掀帳而出,用欣喜的眼神看著景唯雪,讚她是資質極佳,無需雕琢已是美玉,然後收為關門弟子,從此愛若掌上珠。連得意高徒葉連城都稍遜幾分寵愛。
可那金帳卻久久不動,若隱若現的薄紗上,映著胡厘斜倚的身影。他右手托著下巴,頗有點漫不經心的說:“比紫雲那丫頭彈的好聽多了,再彈幾首來聽聽,我正困著呢。”
這雖也是誇讚,卻與原文天差地別,莫說景唯雪麵色微微變了,就連林夏瞳也是滿臉詫異。直想說,卡,掌門您忘詞了,這可是我們的女主呀。您沒把她捧在手心裏也就罷了,那口氣儼然把人當成個賣唱的,小心作者大人炮灰你。
可胡厘顯然不知這其中凶險,還揚著嗓子嗔怒了一句:“快彈啊,愣著幹什麼?”
向來奉行凡是掌門說的就是對的,凡是掌門做的就是對的,兩個凡是精神的紫雲,見掌門不耐,忙冷著臉斜睨著景唯雪命令道:“沒聽到麼?趕緊彈呀,怎麼這般蠢。”
景唯雪得體的笑容,稍稍有點裂開,嘴角抽搐的看著趾高氣揚的紫雲。強壓下心中怒意,也冷著臉問了句:“掌門,您想聽什麼曲子?”
“怎麼這般不情願的樣子?那彈出來的曲子,也帶著情緒,讓人心生不悅。我不要聽了。”胡厘伸手撩開杖子,探出頭來,烏青的長發垂在胸前,深深地看了景唯雪一眼,又轉頭撫摸著他那隻九尾狐,懶洋洋的問,“你說呢?狐狸。”
那隻叫狐狸的狐狸,也懶洋洋的抬起眼,卻沒有看景唯雪,又耷拉著腦袋,睡了過去,毛茸茸的尾巴,將身體圈在其中。
景唯雪此時的臉色已算不上好看了,卻仍舊自持的沒有發作,隻是那笑意森冷。林夏瞳卻很能理解她的心情,本是攝政王愛女,兼有國色天姿,哪被人如此呼來喝去過,更別說連畜生都甩她臉子了。她沒有氣惱撒潑,這份氣度涵養,便高出那沈慕晴、羅映雪之流不知多少,莫怪天下才俊為她競折腰。
可她好的不止涵養,連城府也極深,很快就抹平情緒,垂下眼簾,極為恭敬的賠罪道:“非雪不願為掌門彈奏,而是恨知音少,弦斷有誰聽。這殿內並無多少人聽到雪曲中真意,隻知琴音華美,所以不想再彈。”
這番話說得很是大膽,且有心機,既巧言繞過了不遵掌門之命彈琴的話頭,又借機話裏下套,若胡厘說聽懂,便是引她為知己,若說不懂,則淪為眾人之流。
可胡厘隻是粲然一笑,微微露出玉齒,不誇曲卻誇人道:“可真是個伶俐的丫頭,天資也不錯,人又大膽。不如善若水你收了她為徒,好生教導,來日與我城兒結為道侶,也不失為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