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女友小如好似個瘋子般衝到我自習的教室找到我,鷹爪般的手指狠狠掐住我的肩膀,酸痛到不行。她紅腫著眼睛盯著我,一開口便似個噴火的龍:“太過分了,小藝竟然搶走了我的桐!我的好姐妹竟然搶走她死黨的男友,氣死我也!”她真是氣昏了頭,在這麼人多眼雜的大教室裏嚷嚷,生怕別人不知道這醜聞似的。我趕忙拉著她跑出了教室直奔樓頂,那裏人少,清靜,我倆時常在那裏碎碎念。
“好了好了,這會兒周圍沒人了,你可以慢慢說給我聽。”我剛想安慰她,卻發現她早已安靜下來。倚在欄杆邊望著遠處發呆,還自言自語:“嘿,今晚上沒星星,看來要下雨,梅雨季節到了呢。”
我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回神回神,別亂發感慨,先把你的事情說清楚。”
“其實很簡單。桐很早之前就與小藝曖mei不清,兩人越開彼此越有感覺,最後桐選擇和我分手,與小藝在一起。”小如用最簡短的句子一字一頓地說完,不帶任何語氣,仿佛是在說別人的事。
“能這麼冷靜地敘述,看來你已經平靜下來了。剛才來找我的時候你活像頭吃人的母老虎。”我評價她。不過說真的,能像小如這麼快恢複失戀心情的不多。
“我又不是聖人,剛被人踹了總得發發脾氣不是?一下子沒忍住嘛,我這麼淑女的人怎麼可以和母老虎掛鉤。”小如佯裝生氣,但沒多久又燦燦和我說,“說起來也搞笑,前陣子我還在幫你出謀劃策怎樣把那位K同學從他女友身邊搶過來。才初見成效,自己就遭到小三報應了。”
“看看,這叫現世報,讓你再給人出餿主意。”我諷刺她。
“這叫好心沒好報。虧得我為你忙裏忙外搜集K的情報,還給你倆製造認識的機會。”小如好不感歎,“現在我與桐分手,以後靠你自己努力追K同學了。雖然我現在恨小三恨得咬牙切齒,但我還是會支持你的。”
我不禁與小如緊緊擁抱。這敢愛敢恨的女子,愛的時候可以海誓山盟,可以轟轟烈烈,離開的時候不矯情,亦不癡纏。至多午夜夢回之時一個人放縱下自己的情緒,第二天依舊陽光燦爛。拿得起放得下,這灑脫不是那麼容做得到的。
淩晨時分我收到K發來的短訊:“聽桐說他正式和小如分手。小如現在還好吧,你勸勸她,別太難過。”
我看了看上鋪已經開始打鼾的小如,回道:“謝謝你的多心,小如已經在和周公約會去了。”想了想又發了一條,“桐有什麼話直接同小如說好了,你在中間做什麼老好人。”
稍等了一會兒,K的電話打來,此時寢室的姐妹都已經睡下。我隻好悄悄走到陽台接電話,意外發現外麵已經在下雨,濕涼的風吹過麵頰,可以聞到青草和泥土混合的氣息。我一直都很喜歡這個氣味,不禁貪婪地多呼吸了幾次才接起電話。
“又躲到陽台去接電話?這麼久才接起來。”K說,他的聲音很好聽,似乎都聽到他在那邊微微笑了下。
“是啊,外麵下雨了,空氣裏的味道很好聞。”
“嗯,梅雨季節就要到了呢。”
“東西又要開始發黴,應該是黴雨季節才對。”我抱怨。
K隻是在電話裏笑了下,我們兩人就開始沉默。其實彼此知道想說什麼,卻無從開口。
最後還是我先開口了:“是小藝把桐從小如身邊搶走的你知道嗎?”
“知道,一個寢室的兄弟,桐什麼都和我說。”
“那你覺得誰更罪大惡極?桐,還是小藝?”話一出口我就後悔,明明是別人的私事,我有什麼資格說人是非。
“我覺得這件事沒有誰對誰錯吧。喜歡一個人沒有錯,不喜歡一個人同樣也沒有錯,現在又沒有到誰要對誰負責的程度,我們有權選擇同自己心儀的人在一起。”K在電話裏那頭頓了頓,又說,“小愛,我們是不同的,不要胡思亂想,好麼?”
我想K是對的。後半夜的冷風吹得我直打寒顫,我隻好輕輕對K說:“我說的對,我們,不過是曖mei罷了。我現在很累,想睡覺,晚安了。”也不等K再說什麼我就掛掉電話,關機,躺回床上,隱隱聽到上鋪有輕微的啜泣聲。
(二)
小如預料的不錯,梅雨季節到了。一周一周的雨連著下,間隔一天或少半天才放晴。空氣潮悶,呼吸困難並且身上也濕濕粘粘,整個人似一團發了黴的東西,總不能夠清爽利落,讓人說不出的的憋屈。作家詩人描繪的梅雨季節的意境,我一個找不出來。
原先我與K約好周末出去走走的,可是因為雨連綿不絕不得不取消。想想最近他似乎很忙,很久沒再聯係。我也隻是呆在寢室無聊發呆,或者和同樣無事可做的小如大眼瞪小眼。
“小愛,幫個忙吧?”小如突然說,她的大眼睛一閃一閃的樣子,楚楚可憐。
“什麼事,說吧。”我承認我是不會拒絕別人請求的那種老好人。
“想拜托你把這個盒子還給桐。”小如不知道從哪裏變出個方形的盒子,外麵用禮物紙包得很嚴實,看不出是什麼東西。
我接過來,不是很重:“是什麼?”
“回憶。”小如逃避我的目光,閃爍其詞。
“什麼時候送過去?”我又問,
“就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