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歌 第二十二章 舊事(二十二)(1 / 3)

舊事(二十二)

西北的風是淩冽的,如同刀子一般,殘忍切割著裸露在外的肌膚。

人們行走在大街上,恨不得將整張臉都包裹起來,嚴絲合縫的不露出來分毫。但大多數都是露著一雙眼睛,遮麵的布巾下飄出一縷縷的白霧來,沒一會兒就被風吹散了。

今年的冬天來的比以往要要早上一些,天氣也更加嚴寒。昨夜吹了一夜狂躁的北風,天還未亮的時候,就有幾朵雪花飄著從天上飛了下來,緊接著數不清的白色,棉絮一般沉沉墜落,壓在矮矮的屋頂上,遮蔽了屋頂上顏色土黃的瓦片。

清早,人們敞開門開,迎麵一股冷風吹來,大地銀白一片,這才發現竟然不知什麼時候下了這般大的雪。

院子裏有沙沙的掃雪聲,夏侯飛霜眷戀著溫暖的被窩,不願起身。此刻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了,冬日裏慘淡的日光透過窗欞格子闖進屋子裏來,在地板上留下斑駁的印記。

入了冬,她可是愈發的懶了。若她還是從前的夏侯飛霜,哪怕在數九寒天的歲月裏,也要冒著風雪前往商號中去對賬的。但如今她身無旁騖,渾身上下除了頂著的這個早已經被淡忘掉的名字,已經沒有什麼值得她記掛著的了。她也不知道為何因為蕭逸竹的不舍便留在了他的身邊,頂著這麼一個尷尬的身份,卻享受著本該不屬於這個名字的溫柔。或許她本來就是虛偽的,在她寒冷打著哆嗦的時候,好不容易出現的溫暖如何能輕易舍棄。一定要毫不猶豫抓在手心裏,不讓他跑掉。

如此虛偽和惡心的她啊,竟然一邊去說服那個可憐的男人,一邊又惦記著這些溫柔。

可恥的行徑。

隻要再一點點,等到她熬過這個冬季,她就離開。

蹭了蹭柔軟的棉被,臉頰被熱氣暈染了一片紅霞,散開來的發絲傾倒在藍底碎花的枕麵上,如此才有幾分女子嬌柔的模樣。

夏侯飛霜怕是做夢也沒有想到過,她頂著這樣一副略帶冷清的樣貌,竟然也會有如此柔軟女性的一麵。也許女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奇特的物種,她們能因為愛情變得柔軟,卻也能因為愛情而變得堅硬。大約,人說女子善變也許便也有這一點點關係吧!

屋外的風雪聲,讓蕭逸竹睡的不甚安穩,是以早早便起身了。外麵還飄著零星的雪花,屋子裏倒是暖融融一片。細細聽聞,呼呼的風聲仿佛是嗚咽一般,真是令人不快到了極點。

外麵滿是風雪,倒是暫且不能出門去了,免得染上一身寒氣。蕭逸竹在屋子裏練了一套拳法,總算是清醒了不少,而外麵天色已經大亮,雪亦停歇了。

拿起布巾擦了擦麵上的汗珠子,蕭逸竹命人準備了熱水進來,洗去了滿身的汗漬。

“她還未起身嗎?”

隨行的人中,蕭逸竹最為信任的便是佑群。自然在沐浴期間,將他喚進了屋子裏。佑群一踏進門,便注意到了屋子正中央的一個浴桶。浸沒在熱湯中的男子背脊線條優美,充滿著濃濃的男性魅力。摸了摸鼻子,他總算知曉人家說主上是個斷袖子,喜歡男子的緣故了。

生的這般好看,哪裏是一般女子配的上的。若說能與之抗衡各有千秋,卻有不遑多讓的,怕是隻有隔壁的那位了吧!

正胡思亂想著,便聽到略帶冷色的問詢,佑群忙整了整顏色,道:“主上,夫人尚未起身。”為了那位,主上可是費盡心思,隻願博得佳人一笑。這暗處守衛著的暗衛們,則像不要錢似的。那架勢,簡直像守衛全天下最珍貴的寶物一樣。難道說,男人們一旦動了情,都是這樣風風火火的不成。還是說,隻有主上這般。若當是如此,這情情愛愛一事,還真是要不得。

蕭逸竹好像並沒有注意到佑群的稱謂,自顧自撩動著水花,似乎在思慮著什麼。

若麵前是位美麗女子沐浴的話,此情此景倒也恰如其分。可偏偏主上是男子,自己待在這兒算什麼事兒啊!不過,在外人看來,他們兩個一人為男,一個為‘女’,估計又要生出什麼旖旎之心了。外麵那些自己的下屬們,怕是心中早已經浮想聯翩了,沒看到他鼻子癢癢的,直想打噴嚏嘛!

終於在佑群腹誹不止險些打算奪門而出時,蕭逸竹終於停下了手指,懶懶倚著浴桶,說道:“去將布巾給本教主拿來。”

佑群恭敬送上布巾,便低下頭去,目不斜視盯著地麵。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後,他聽到絲綢順滑著交纏的聲音,一雙穿著玄靴的大腳已經出現在了他的眼前。由於蕭逸竹一向討厭旁人近身,這落雪山莊中女婢更是少的可憐。若不是為了顧及褚安安,怕是落雪閣中壓根兒就不會出現侍女。當然,這些是如今的夏侯飛霜未曾知曉的。

蕭逸竹走到佑群麵前,看著他今日一襲雪色衣裙,摸了摸下巴說:“佑群,本教主忽然對你的男裝很有興趣啊!”想想,他似乎已經有多年沒有見到過佑群穿男裝的模樣了。印象中,還是初識那段日子裏。是什麼令佑群厭棄男裝,轉而喜歡上紅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