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二十七)
風起霧嵐,初霽的天空泛著淺淺的灰,朦朧的淺薄霧色包圍著環水樓閣,欲遮欲掩,宛若淩空仙界的仙家洞府一般。
竹葉上蓋著點點滴滴,零零星星透明露珠,清透的色澤柔了清脆,夢起了歸鄉裏那春日裏純然中最清透的翠竹清香。
飄飄渺渺霧氣繞了湖麵一周,掩映在霧氣裏的落雪閣在金日還未耀目大地時,便迎來清晨。
溫暖的衾被裏,一張粉嫩的小臉帶著柔柔的笑意深陷於睡夢中無法自拔。
男子一襲黑袍,身上毫無飾物,一頭烏發以白玉冠束起,堪堪成了全身上下唯一的點睛之筆。一張任何男子看到後都要望塵莫及的絕色之姿略帶清晨之冷,高挺的鼻梁,薄唇輕抿。纖長的指尖探出,在女子滑/嫩的臉頰上流連忘返,惹得女子嬌/吟一聲,扭著身子去躲避那微涼的氣息。
見此,男子鳳眸中的暖意淡去,連尚未提起的嘴角也抿起。踟躇了片刻,手指飛速探出在女子腰上輕點一下。
隻聽“啊!”的一聲痛苦,女子已有睡夢中驚醒,透著酸痛的腰肢,臉上依稀有將醒十分的驚懼和迷茫。淺淺的水澤潤濕了女子的一雙盈盈美目,在這樣一雙純然的眼眸下,男子不自在的別過頭去,清咳了一聲。
便是這樣清淺的咳嗽聲卻將女子喚醒,“是你啊!”她打了個哈欠,顯然已經知曉自己突兀被由夢中喚醒是為何故了。大約是將將醒來,她的神色還有些朦朧,看向男子的眼眸也不若往日裏的一般恭敬。
但這一切男子卻仿佛毫無察覺似的,背過身去,冷冷道:“既然起來了,就趕快洗漱。別忘記了,今日是你的學武之日。若耽擱片刻,可不要怪本教主手下無情了!”
殘留的睡意登時消失無影蹤,褚安安仿佛這才想起麵前之人是誰一般。惴惴不安看著男子的背影遠去,直至聽到細微的關門聲,她才小小的鬆懈下來。大約是最近的日子過得太輕鬆了,險些忘記麵前這個男人到底是何許人也了!
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褚安安眨去眼裏的淚花,告誡自己一定不要被迷惑了,凡事小心為上,這才下榻趿拉上鞋子,去更衣洗漱了。
由於不敢耽擱,她這一番下來,也不過一刻鍾時間。當她以一襲武著勁裝出現在蕭逸竹眼前時,他似乎還有些沒回神來。
“教主大人?”她喚。
蕭逸竹一怔,緩緩從女子身上收回視線,便波瀾不驚道:“晨起時我先教你一些淺顯的功法,也好過你體虛害病。先去蹲一個時辰的馬步,再去吃飯吧!”
“……好。”褚安安忍耐了下,便步下旋梯,站在園中的空地上,按照自己印象中的模樣蹲了一個馬步。
蕭逸竹劍眉微皺,上前指點一二,便站在一旁涼涼的說:“你自己好生練著,本教主要回去欣賞日出。記住,不準偷懶!至於後果,你知道的。”
褚安安點著頭,小心應下了。隻有她自己知曉,她的背脊已經一片汗濕,赫然冷汗津津。那一日,她無事閑逛,偶到一處院落,好奇觀望,卻不曾想看到觸目驚心的一幕。典籍上記載,古有點天燈一嚴酷刑法。如今看來,典籍記載顯然已是經過美化過的。當真實發生在你眼前時,你會發現,你甚至恐懼到連呼吸都靜止了。
已經過去數日,但如今想來依然恐懼不已,甚至夜夢時耳邊仿佛也能聽到男子撕心裂肺的哭嚎聲。自那一日後,她便病了,足足病了有三日之久。大夫說大抵是身體虛弱受寒所致,可隻有她自己清楚,那分明是受了驚嚇。但這些萬萬是不能同旁人說與的,這裏能相信的隻有她自己而已,就連起初對她第一個示好的佑群便也是蕭逸竹為人一類。誰又能想到,那般美豔的女子會一邊看著眼前殘酷的一幕,一邊歪坐於軟塌上品茗小憩呢!果真是因為來自平和世界的她,將一切都想的太美好了。罷罷罷,她便將這一切掩於心底。但,若有機會,她是絕對不會在這浮雲教中繼續待下去的。江湖人說魔教,看來誠然不欺啊!
雖那日的發病並未引起蕭逸竹的在意,卻也是記掛在心。這不,這便命她要好好學武,免得稍有疏忽便害了病去。
褚安安不知,蕭逸竹上樓後,並未尋一處安穩之地觀日出。而是叩響銅鈴,命人喚了右護法來。
佑群早早便起身前去煉藥房,方一進門便被人告知教主傳訊。雖疑惑為何讓他隱秘入閣,卻也未加多問。
大約盞茶時間,一襲杏色衣裙的佑群便站立在了蕭逸竹麵前。他視線略移,看著樓下怪模怪樣蹲著馬步的女子,神情古怪。
“佑群。”蕭逸竹清冷的嗓音喚著他的名。
佑群訝然走了過去,為蕭逸竹神情中毫不掩飾的怒意。“主上,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