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城市的喧囂,大巴漸漸駛入村莊。

正值秋季,玻璃窗邊飛過的景色大多都是金黃金黃的。我裹了裹身上寬大的毛衣,抵著車窗,

腦子裏回響著媽媽在我臨走時對我說的一句話:“小沫啊,這次回老家。主要是去看你奶奶,

不要和姐姐帶著一起太久知道了麼。”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是對姐姐人格的否定麼?姐姐初三那年中考失誤就考到了鄉下的一所普通

高中裏,所以幹脆搬下去和奶奶住在了一起。而我卻超水平發揮,考進了市裏最好的高中。

這一切都讓人驚訝,因為我是準備考入鄉下那所普通高中的,而姐姐是會毫無懸念的考入市

裏那所最好的高中。

我還記得,姐姐查分數時握著電話機那種絕望的表情。

可是,那種絕望卻很怪,仿佛沒有吃驚,沒有質疑。隻有那種寒冷的絕望,僅此而已。

正在此時,大巴停下了,我疑惑地望了眼窗外,便轉身問售票員:“那個,請問,為什麼停

車了。”售票員望了眼窗外:“到了啊,這就是H村。”

“H村?”我呢喃了一聲,但還是道了謝,拖著行李下了車。

剛等我下車,大巴就絕塵而去。我手忙腳亂的從毛衣口袋裏拿出了一張紙“H村,402戶”當

我念完紙條上的內容時,我頓時欲哭無淚。這裏除了田還是田,那有什麼人家啊......

我無奈,隻好攏了攏了栗色的長發,踩著帆布鞋漫無目的地走著。

秋季,正值豐收的季節,泥濘的小路兩旁,金黃的麥田很漂亮。在陣陣涼風吹過,就像片海

洋。美得令人心驚。突然,我發現田中站著一個少年,一個正在低頭擺弄相機的少年。

我隻好鼓起勇氣,撥開眼前的農作物,朝著他那個方向走去。

“不好意思,你知道H村402戶怎麼走麼?”在離他還有2,3米的距離時,我小聲地問了一句。

“H村402戶?”他複述了一遍,並沒有馬上抬頭。而是繼續擺弄著照相機,白皙的手指與黑

色相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的手很修長很漂亮。

我見他不回答,隻好再問一遍:“先生你是本地人麼?”

大概是聽到“先生”這兩個字,他笑吟吟地抬起了頭,帶著些痞氣的語氣問:“我有那麼老

麼?”而就在他抬頭之後兩個人都愣住了。

他很清秀,嘴邊有著若隱若現的酒窩,淺淺的笑容讓人覺得莫名的安心。額前微亂的發絲下

,一雙似笑非笑的媚眼,給人一種帥到窒息的錯覺。看不出他的實際年齡,看起來就像一名

高中生,可是他眼神裏那種複雜的情愫仿佛一下使他成熟了很多。

總的來說,就是一名名副其實的適合45度角仰望天空的文藝青年。

他隻是出神地望了我一會,便錯過頭去,低低的說:“等我拍完這次日出,我就帶你去402戶

。”

“啊。哦,謝謝!”帶著些吃驚地道了謝,我咬了咬嘴角,安靜的退到了一邊看他。

因為他低著頭,我也沒發現他有些微微濕潤的雙眼更沒注意到他握著相機帶著些顫抖的手。

站了一會,雙腿就開始有些發麻。

我隻好無奈的跺了跺腳,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開始刷好友動態。

“咦,怎麼突然沒信號了?”我低低的呢喃了一聲,把手機舉過頭頂。

突然發現那個“文藝青年”竟然把相機對準了我。

“誒。先生你.....”

“小姐,我叫北逸。”似乎他不喜歡“先生”這個稱呼,我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了。

“北逸,你為什麼拍我。”帶著些莫名的理直氣壯,我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小姐,我是在拍你身後的雲。”這一次,他難得地抬起了頭,精致白皙的臉上完全是淡漠

的神情。漆黑的瞳孔中也是一片平靜。

“我叫蘇沫,叫我小沫就好了。”我咧開了嘴笑了笑,露出了兩顆尖尖的虎牙,美不自知。

絲毫沒有因為他冷淡的反應而感到別扭。說著,還配合地往旁邊站了站。

北逸看到我的笑容後怔了怔。但又麵無表情的低下了頭,單反相機的屏幕上赫然顯示著一張

少女低著頭正在玩手機的照片。在陽光的斜射下,身邊渡上了一層金色光圈。

美好的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骨骼分明的手指又按了幾個鍵。屏幕上又滑過了幾張少女

的照片。

或是低著頭望著手機傻笑。

或是對著黑屏的屏幕做鬼臉。

很傻很天真。

北逸不禁扯出一抹帶著些無奈而又膩寵的表情。

這丫頭,好傻,真好騙。

騙回去當媳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