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湯媽媽指揮著幾個小丫鬟打掃昨晚吹下的落葉,一麵吩咐,一麵往裏屋走去。
屋裏李氏坐在主位上,湯媽媽快走幾步上前接過丫鬟碧荷遞過來的茶盞,雙手捧著茶盞遞到李氏跟前,李氏抬眼接過茶盞輕抿一口,熱茶下肚,李氏抬手用帕子輕拭唇角“清音院那邊可收拾妥當?”
湯媽媽連忙回道“已經收拾好,老奴按照夫人的意思,屋內擺設都是照著四小姐院內添置,隻是老奴不是很明白,不過是一個沒名分的外室女,夫人為何要主動開口將她接回府?”
李氏又抿了口茶,輕哼出聲“為何?還不是為了讓老爺收心,自從那位死後,老爺雖沒在我麵前明說,但是明裏暗裏不知道提了多少次想將那丫頭接回府,二房那邊還等著看我笑話。”
湯媽媽安慰道“夫人你多心了,你為老爺生兒育女,主持中饋,將府中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條,對待老夫人更是事事用心,親力親為,您在老爺心中份量自是不用多說,老爺和夫人都是良善之人,老爺估計是心疼那外室女沒了生母,一個人在外孤苦無依,到底是老爺的骨肉自會為之著想,至於二房那邊不過是跳梁的小醜,夫人您不用放在心上。”
李氏聽了心底帶著幾份喜悅,麵上不帶一絲表情“我與老爺夫妻近二十載,老爺待我如何自是不必說,那位不過是老爺在外任職時,屬下見老爺身邊無女眷伺候,便將那位買來送給老爺,不知道說她命好還是命不好,一次意外竟然讓她珠胎暗結,最後更是平安產女,雖然老爺任期滿後沒將那母女二人接回府,這些年往那邊送的銀錢可不少,去年傳來消息說那位因病去世,老爺也沒見得傷心,隻是念在當年到底跟了老爺一場便派人過去將她厚葬,那孩子到底是陳家女,就算老爺不和我提晚些時候我也會將她接進府,我隻是氣老爺主動與我提起此事,二房那邊隻會在老夫人麵前賣乖,我自是不在意。”
陳老夫人早年喪夫,一個人拉扯大兩個孩子,陳家大爺不負母親期盼,考取功名,入朝為官,撐起家業,陳家二爺自小備受陳老夫人寵愛,受不了苦,全靠兄長扶持才在城中開了間酒樓。
“算算時日,那丫頭快到蘇城?”
“是的,就這兩天,老奴已經讓人在江邊候著,一有消息便會通知府上。”
陳琬瑤靠窗邊坐下,注視著江麵,隨著船向前移動,江麵蕩起一陣陣波紋。
錦兒從外麵進來便看到十歲的六小姐靠在窗前,小小的身子因外麵的風有些冷,倦著身子看著有些可憐,是啊,從小母女二人相依為命,現在母親突然去世,縱使現在是投奔自己的生父,可府中另有妻兒老小,回府後需喊當家主母為母親,自己生母還是府上抬舉才得喊聲姨娘。往後的日子不知如何?
“六小姐,船老大說大概還有半個時辰就到蘇城,奴婢已將東西收拾妥帖。”
聞言陳琬瑤點了點頭,繼續注視著江麵。
李二春是湯媽媽二子,一早就聽了吩咐府上養在寧縣的六小姐今天會到,便早早的在江邊候著,很快一艘船靠岸,李二春忙迎上去,隻見從船上下來一位梳著花苞髻的小丫頭從船上下來,身著素衣,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兩邊臉頰鼓鼓,隻是從麵上看有些蒼白,不知道是因為坐船還是未從喪母之傷中走出來,後麵跟著一個稍大點的丫鬟提著包裹跟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