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煤礦的世界裏,你有一點故事,都會被宣傳的人人盡知,包括為你的故事添油加醋,更加富有戲趣性。
老郭離開“大本營”後,小楊講了許多老郭的故事,那些畫麵出現了。
山的另一邊還是山,對於大山深處的人來說,這就是事實,一道山川伸向遠方,一邊是高高的山體,緊挨著是一條柏油路,路的另一邊是條小河。
一輛輛拉煤的大卡車,呼嘯而過,車後揚起的煤塵,模糊了山神的眼睛。
駕駛室裏響起勁爆的音樂,司機隨著音樂搖頭晃腦,卡車裏裝著煤。
順便說一句,這個時候山西的小煤窯比較多,養車的人比較多,當然發生車禍的比較多。
一輛小轎車從路另一端駛過來,車裏響起了輕柔的音樂,當大卡車與小轎車相遇的時候,吻在了一起,最後的悲劇是,大卡車壓在了小轎車的身上,小轎車裏麵的人一命嗚呼了。
卡車司機最後將自己養的兩輛卡車都賣了,才算把事給結了。
這件事並沒有打垮老郭,他有著軍人應有的承受能力,老郭退伍以後便在縣城的農業局當了一名辦事員,這個時候曉康才想起這個辦事員就是老郭說的所謂的“公務員”,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在農業局工作到五十多歲,辦理了內退,便通過自己女婿的關係來到張家莊煤業外包工走馬上任了。
老郭是精明的人,他的女兒大學的時候,談了個對象,嫌人家沒有勢力,便硬是棒打鴛鴦,然後又強行將女兒嫁給了現在的安監處長。
現如今,老郭可以領著農業局的退休金,又可以領著張家莊煤礦的工資,還能在這裏,當個小領導,過一下當領導的癮。
雖然老郭年紀大了,有個好女婿,當然他的腰杆在這裏特別的硬。
現在,老郭每天都會從家裏提過了一個空的塑料桶,裝滿山上的泉水,回家熬粥喝。
這裏的生活,對於曉康來說,雖然苦,但每天因為工作而充實了起來。
這天晚上,沒有井下沒有空車上來,所有的裝料工,不能回去休息,便睡在了井口外停放的幾輛下井用的礦車上,因為這裏改用了候車,這幾輛破舊的礦車便成為休息場所。
曉康找了一張硬紙殼,鋪下去,然後躺在裏麵,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感覺挺舒服挺暖和,到了夜裏十一點的時候,卻被凍醒了,再加上饑餓難忍,顯得更不舒服起來。
然後便起來,想去食堂喝一些免費的米湯,他邁著沉重的步子,地麵上已經見不到任何人了,他滿懷希望的到了職工餐廳,那裏已經有“鐵將軍”把門了。他看了看遠處山上的幾家私人開的小飯店,那裏亮著燈,便滿懷希望的朝著那光亮處走過去,頓時,感覺那光亮就是一頓美味佳肴。
走過去一看,屋外的燈亮著,飯店老板們此時正躺在被窩睡覺,“汪汪”的幾聲狗叫,讓曉康精神一振,趕快逃離了那裏。
沒有找到吃的,隻能忍受著饑餓回到井口,準備繼續等待,當曉康到了井口,大家都醒了,因為這山裏的寒冷凍醒了渴望睡覺的裝料工們。
他們看了看井下依然沒有上來空車,便朝著澡堂走去,他們到這裏並不是為了洗澡,而是因為這裏暖和,四個裝料工,各自找了一個長凳子,不管上麵有什麼,躺在上麵,又一次享受著睡眠帶來的幸福。
第二天早上五點半,井下提前上來的礦工,陸續進來洗澡,吵醒了睡覺的裝料工們,他們便起來,隨便洗個澡,胡亂吃些飯,便休息去了。
一直到了下午兩點多,老郭又一次將大家召集過來,準備下山來電纜線,這次是向山下的張家莊電廠借用電纜線。
老郭領著四個裝料工到了“大本營”,找到庫管老段,激情的說:“老段啊,張家莊煤礦離張家莊電廠有二十多裏,咱們怎麼去啊?皮卡車又沒有在這裏。”
老段是項目一部材料管理員,他有著魁梧的身材,滿臉的橫肉,微笑起來,便會露出幾顆黑黑的牙齒,他穿著倒也隨便,不像個保管員,像一個賣肉的屠夫。
老段笑了笑說:“不管什麼辦法,都要把電纜線弄過來。”
老郭說:“那咱們五十塊錢包一個車去電廠。”
老段竟然皺起了眉頭,看了看一旁停的農用三輪車,便笑了笑說:“咱們開三輪車去。”
幾個裝料工張著嘴巴看了看老段,沒有人反對,便同意了這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