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在露霧森林的湖泊邊,老頭子陰著臉,半身泡在湖裏頭,手握魚竿,嘴邊哼著不成調的曲子。
少女看見這幅場景,嘴角抽了抽,才緩緩走過去。
她現在已經沒有那麼懼怕水了,於是乎脫了鞋子,將腳丫子伸入水裏頭踢動,口中也哼唧著歌曲。
兩人和著聲,看起來相安無事,和諧萬分。
終於,一老一少終究還是少的忍不住,她歪過頭去睨視那糟老頭,道:“哎,導父和你說了有關你寫給人魚族女王的信件在佐萊德茵那的事沒?”
死魚眼終於抬起來瞥著少女,他緩緩道,“無論那封信做萊德茵怎麼拿到的,都不重要。我們女王不惜與魔族開戰,肯定是有苦衷的。”
守崖人答非所問,但語氣十分的肯定。他看著女王長大,那麼多年以來,女王的所作所為,無一不是為了守護人魚族著想的。這一次,也不例外。
想起那個水濱月版的女王,蘇喬微微歎了一口氣,心知做一族之王,從來都要權衡再三,有時候事事非非,絕不是一兩句話便能解釋清楚的。
“如果兩日後,女王帶著你的族人攻進來,你……會怎麼做?”
守崖人森森一笑,卻帶著幾分少有的無奈,“老子如今這副模樣,還能做什麼。”
蘇喬看著他,心裏滋味難辨,終究還是沉默著。片刻後,隻聽他幽幽道:“唯賽迦思安定太久了……戰爭爆發,是遲早的事。老子一把年齡,隻想歸隱,女王的決定,老子不再幹擾,也不會助她。”
“其實我曾猜測,人魚族遭受血洗,霾骨崖失竊的事,都和佐萊德茵有關係。後來在他的密室裏發現魔法溶液,還有哪些丟失的禁忌寶物,這才證實了我的想法。或許,女王是被要挾,才那麼做的。”蘇喬頓了頓,才說,“我推斷,佐萊德茵隻是想借此拖延時間,順帶打擊魔族騎兵的勢力而已。他困住我,也是想拖延時間。若是我能早一點發現,那便能製服佐萊德茵了”
“佐萊德茵應該已經萬事俱備,等待滿月之夜的到來。到時候結界消失,他便能帶兵攻入。如今,隻有禦靈者與聖樹契約後的守護能量,才能與他抗衡。”守崖人保持著垂釣的姿勢不變,但那雙深陷進去的眼睛卻閃過光芒。
“孩子,唯賽迦思的命運,已經掌握在你的手上了。”
這一刻,似乎勒基,達多袞,以及守崖人的目光都重疊在一起,沉重而信任地望向她。
“我知道。”蘇喬深吸一口氣,然後朝他一笑,仿佛想借此給予安心的寬慰。
糟老頭又恢複了皮笑肉不笑的神情,“魔族那小子在哪,你們不是老膩在一起嗎?”
魔族那小子……蘇喬無語凝噎,在這老頭麵前,活了三千多年的BOSS大人也不過是個毛頭小子啊……“為了兩日之後的事,他很忙。”
守崖人哼了一聲,“看你閑著沒事,趕緊來唱歌,老子天天泡在這無聊得要發黴了。”
“導父不陪你嗎?”蘇喬賊兮兮地笑。
“他給了我這個。”說著提了提手中的魚竿,“這玩意倒也解悶……”
蘇喬見到那隻明明就是她製造的魚竿時更是想笑,感覺到糟老頭陰森森的視線時,才笑嘻嘻地大聲唱了開來。
管他什麼佐萊德茵,船到橋頭自然直,既然現在沒有任何辦法,那麼兩日之後自然見分曉。她忽然覺得,這些老頭子們,一個個的,其實都很可愛。或許有朝一日,當他們卸下那些沉重的負擔時,便會如同尋常的老人家一般,享得天倫之樂罷。
抱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心態,蘇喬久違地在湖邊搭起了灶台。
乒呤乓啷,亂中有序的碰撞還帶節奏感,不一會兒飄香味便傳開了來,長長的桌上漸漸擺滿了佳肴,光是賣相便引人口水直流,食指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