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含元殿內,宋承業幾盡聲嘶力竭。
分明已是慌張至極,卻還似在強撐。
那張頹敗慘淡的麵容下,深陷的眼窩裏寫滿了瘋狂與凶狠。
隱約之間,似還有幾分勢在必得,咬牙道,“陛下今日冤死臣,臣毫無怨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邪祟留不得啊!那會是雲朝最大的災難!”
“雲朝最大的災難?”
“十多年前,舅父也是這樣說的吧?”
“舅父您說本王乃災星降世,會礙了您宋家前程。”
“所以,自小母後便是對本王十分不待見。但實則,本王究竟是不是災星,您心中自有數,無論是本王,還是已故溫憲長公主,但凡是妨礙您作奸犯科的,便都是災星,便都是邪祟,都應當死!”
“但凡,有意無意窺見舅父您作惡之人,都是妖孽…”
相比宋承業,趙延卿顯得格外平靜,然字字句句,卻都意有所指。
宋承業大抵沒有料到趙延卿會在朝堂之上重提溫憲公主一事,他身體猛地一顫,眼底一閃而過的慌張。
然片刻,又恢複了方才神色。
佯裝糊塗道,“你…我不知你在說些什麼!你這是汙蔑!汙蔑!”
“你這邪祟!作惡多端倒還倒打一耙!今日我就是死!也絕不容你這等禍害在世上!你溺死農婦一事證據確鑿!”
“證據確鑿?什麼證據?隻因著當日我犯癔症,那農婦又恰好與我身材容貌相似的宋岩羞辱後溺死?”
“你可以狡辯,但宋岩已在牢中認罪,不僅承認了溺死農婦一事,更是將從前栽贓本王的種種一並交待。”
嘶…
趙延卿話落時,大臣們皆是倒吸了口涼氣,一個個目光中皆是露出震驚,懷疑,緊接著便像是想到了什麼,頓悟的看向宋承業,驚呼道,“是了!回想起來,那宋岩與容王殿下的確有幾分相似,且宋岩是出了名的紈絝子弟,花樓裏頭的常客!”
“而十多年前,溫憲公主駙馬也正是因涉及人口拐賣案而被害死!”
“如今容王殿下也因人口拐賣案一事被誣陷!難道…”
說話的仍是方才那位年邁的李博士。
一瞬間,殿內眾臣,皆是麵色蒼白,尤是從前與宋承業為伍的幾位臣子,更是麵麵相覷。
朝臣們都是深諳宦海之人,哪裏會讀不出其中的門道。
恐怕無論是趙延卿災星言論,溫憲公主駙馬之死,乃至如今趙延卿邪祟附身行凶,原都是宋承業被察覺到作惡後,從而用盡手段想要斬草除根。
而偏偏,太後耳根子軟,一門心思偏袒娘家,以至於宋承業橫行霸道多年。
至於趙延卿的癔症,恐怕也與宋承業脫不了幹係。
仔細串聯,我瞬時一陣心驚。
我能想得到,朝臣們自然也能想到。
不過片刻功夫,他們臉色從方才的麵麵相覷變得憤怒。
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而誣陷皇子!簡直狗膽包天!且僅僅為了誣陷,便不斷謀害人命,用喪心病狂形容都不為過!
不過,此時還未曾見到證據,也沒有人說話。
反倒是宋承業,他冷笑了聲,似聽到了什麼笑話般。
反駁道,“容王,你自個兒做下錯事,卻誣陷我兒,對我兒屈打成招,更是構陷我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