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孫無妄的妖眼洞察之下，萬物以靈子的形態存在於天地之間，或多或少，或濃鬱或稀薄或遊離或停滯，諸般不等。
黑夜虛神那人形的靈力形態，此時呈現出潰散跡象，大量的靈力正在散逸而出，其核心正在顫抖，隨時都會瓦解崩碎，重歸靈種之內，短時間內再也難以顯化而出。
微微使用了些許左眼的金睛窺靈之能，孫無妄便感到靈識消耗過大，若是長時間開啟，很可能對精神境界造成嚴重的傷害。
一窺便可，孫無妄已經可以認定，黑夜虛神這尊法相真身，此時已經算是被他廢了。
一名寄靈人，若是失了法相真身的助力，其戰力幾乎等同銳減了一半。
他心中壓抑的怒火，也隨之逐漸淡去。
雖然惋惜不能當場破境，可有了那先前直麵死亡的壓迫，孫無妄暗自估量了下，閉關月餘穩固靈種，他便可嚐試自行衝境，借著那一絲靈種波動之感，激活天妖靈識，喚醒那沉睡了太久太久的天妖殘魂，化作他最強的臂助。
“夜神，可以了，莫要強撐下去。”
冷厲而不失平淡，阮小二此時已經踏入了戰場，渾身氣息越發陰沉，詭異至極。
他本該憤怒，本該咒罵，可他偏偏沒有。
靈主與靈，同體同心，法相所受之傷，他該感同身受。
這幾乎擊潰自身法相的傷勢，不但沒有將他擊垮，反而徹底掀開了他隱藏在虛偽自大後麵的麵紗。
麵對著此時的阮小二，孫無妄大感忌憚，既然已經擊垮了黑夜虛神，那怕在施為，也無法得到更大的戰果，如此，不如退一步在看情況考慮下一步該怎麼做了。
頓足間，孫無妄抽身而退，將深深沒入黑夜虛神體內的手掌抽了出來，隻見他的五指血肉模糊，皮開肉綻都是輕的，骨屑乍裂都算小事。
五根手指頭，除了食指還能看出是根指頭的樣子，其餘四指，跟碾碎的肉糜幾乎沒有多大差別。
這，就是孫無妄以血肉之軀，強悍法相真身所付出的代價。
不可謂不慘烈！
若非孫無妄的肉身恢複能力堪稱變態，他絕不會貿然使用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隻為擊潰一尊法相真身。
隨著阮小二的語落，黑夜虛神整個高大的身軀，瞬時間化為一片黑霧散了開來。
那怕孫無妄此時已經關閉了左眼金睛的窺靈之能，他已經能夠依靠本能，感覺的到構成黑夜虛神軀體的靈力很大一部分再次歸流融入了阮小二的身體之中，還有一部分則徹底散去，融入了天地之間。
一時間，周遭百丈之內天地間的靈蘊之力含量上升了足足一倍之多。
在這種環境之下，寄靈人施展靈技的消耗要比平常少出三成。
直到此時，孫無妄已經可以認定，阮小二覺醒的這尊黑夜虛神法相真身，是一種真靈而已，雖然聽起來不覺得怎麼樣，可實際上已經很了不得了。
每一位覺醒的寄靈人所喚醒的本命法相，都不算完整，相同的法相並非少見，如黑夜虛神，在中州阮家，幾乎隻要是嫡係，都是這個法相。
故而，法相也有高低之分，從宿舍記憶之中孫無妄得知，法相之靈大致分為三種，第一種普通的靈，也被戲稱為假靈，這種靈資質有限，靈智低劣，幾乎等同五歲孩童，雖然聽從靈主指令，卻無自我判斷的意識；第二種則為本命真靈，也就是阮小二所覺醒的靈，其有自主意識，能與靈主相互溝通，靈智等同十七八歲的少年；第三種，最是少見，數百年也難出一位，當世存世的靈王級大拿，幾乎覺醒的都是此種靈，主靈，天命主靈，靈如其名，天命所歸，靈之真主，這種靈，對其餘的假靈真靈有著莫大的威懾力，其靈智完整，有著靈活著之時的絕大多數記憶，一位覺醒了主靈的寄靈人，幾乎像是套上了主角模板，隨身帶著一個閱曆豐富的老爺爺，想不奇遇連連都難。
靈界之中，醒靈之人何其之多，可真正從骨子裏契合所覺醒之靈的，少之又少。故而，絕大多數寄靈人醒靈之時，不是覺醒假靈，就是真靈，至於主靈，那怕祖墳之上冒青煙也難直接覺醒主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