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見何歡(1 / 3)

古有詩雲: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

在那沙漏中一點一滴流逝的歲月裏,一直到我的25歲,開始睥睨乾坤,開始芳華傲世,而我也意識到,我開始漸漸地把我的“小時候”弄丟了,此時,我的竹馬是不是也開始沒有了那個英俊少年揮騎了,我的青梅是不是也開始不再是那個羞澀稚嫩的姑娘了?是不是在一切都無法翻閱回去的那一天,我的執拗導致我要最終一個人走完這道路,無論這生命以後將會戴有多麼高姿態的華麗麵具,我都將孤獨地麵對下去。

失去你們,我失去了麵對孤獨的勇氣

我站在青苔覆蓋的時光裏,現在,我要到哪裏尋找你們?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覺得我體內有了一個另外的空間,她鑽過各種時間的縫隙,在我胸腔內如熱浪般翻滾。那裏裝滿搖曳生姿的山、水、安靜的燈火,以及那灼灼其華的桃花、……,起先我不知道,原來那個空間便是一切愛的**,是一個夢的源頭,她會時不時地在萬物安靜的時候帶我回到天堂般的世界,我隱約記得那些零零碎碎地對話、畫麵,像蒙太奇般錯落拚接,真實又恍若隔世;她也會時不時地在我背著相機,帶著大大的背包和繁多的資料,停留在各種艱難窮困的山區攝影撰稿時、幾次在各種自然災害到來時無能為力幾近死亡時,她都會突然鑽入我的腦袋,讓我對死亡充滿著敬畏,不敢放任自己。我無法抵觸她的到來,或者說也不願抵觸她的到來……

我的小時候是在臨都一個安靜而美麗小鎮裏度過的,它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廊橋

從小我性格就執拗孤傲,不願與一些不知所謂和無靈魂的人在一起,也容不下太多世俗裏的傷害,這也便為我後來招來了許多心理和身理上的痛苦與災難。

子箏便是我小時侯唯一的一個親密玩伴,我喜歡與子箏作伴,這個美麗溫暖的姑娘,在我寂寥的童年增添一抹溫暖繽紛的陽光。

所謂總角之交,是指幼年就相識的朋友,也指同性之間自小的情誼。《詩經》中把兒童的發髻稱作“角”,後來人們習慣稱童年時代為“總角”。《晉書.何劭轉》:“字敬祖,少與武有總角之好。”

上學的時光裏對於世事什麼都不懂,但這種不懂恰好可以為人與人之間開出一朵美好、最初稚嫩而感恩的花,這也就是為什麼總有許多人懷戀小時的美好年華。我與子箏在同一個年級不在一個班,我認識她的時候是在一個快要放學的傍晚,因我要作為語文課代表把同學們寫好的作業在下課之前送到語文老師的辦公室去。經過子箏的教室時,看到她正在書上寫什麼東西,她的字跡很娟秀。傍晚的光線總是很迷人的,把人之間的光線照得恍惚迷離不似真的,柔和暈黃的光線照在子箏的白淨臉上,她臉上的每個微細的毛孔、微皺的眉毛、黑色濃密的頭發反射出的微妙的光,好像有一種神奇的光環的現象,全被她一覽在身,因我看不到其他人。我正被這一美好的場景陷入,突然子箏的抬頭,微笑,凝視,我恍惚了一下,後來我明白這是子箏慣有動作,可有那麼一刹那我好像能看透她什麼,仿佛又不是。如果後來我知道子箏與我的這樣一次的相遇、相交會改變我以後一生的命運,我寧願從未見過,寧願。但世事總是被時間拖曳著往前奔跑,容不得半點回頭。

滲入心靈深處的對視,我不敢讓她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這好似會點燃我一般,我會無限沉淪。隨即我便抱著作業本走開了。放學是我們小時候認為最美好的事情,因為每個人都害怕束縛和限製,鈴聲一響,我便也跟著人群走出去。回家總是那一條路,馬路旁邊在四月天的時候會開滿一大遍金黃的油菜花,把人的眼睛都分外照亮了,懂得什麼是美醜。每次走的時候我都在想我閉著眼睛會不會走到目的地,但我總是不敢這樣做,因為沒有一個人在我旁邊當我的眼睛,即使知道前方沒有障礙物,仍然害怕,仍然沒有安全感。

我從來不知子箏的家與我家如此近,走在我前麵的是穿著一件白色連衣裙上麵綴著青色花樣的女孩子,腳上是藍色圓頭鞋,裝束沒有繁複,樣式簡潔,純潔幹淨,背影溫潤如水一般平和安靜,我忽然覺得我與這個人以後肯定有種聯係,無論生死交纏,命運交錯都分不開……

得知我們家如此相近後,她便主動相邀我們放學一起回家。‘一起回家’這個溫暖的字眼將我孤僻的領域裏打開另一扇門,僅此一人進入,後來的另一人便是我無論如何也不曾知道會出現的。

“你叫寒至嗎?很奇怪會有母親管自己的女兒叫寒至的,但是很好聽,我叫楊子箏,你叫我子箏,以後我們一起作伴吧,好嗎?”我望著眼前這個如玉一般光瑩剔透,無半點瑕疵的女孩,不知哪裏的力量促使我毫不猶豫地微笑,點頭。

時間漸行漸遠,人總是慢慢變老,不是長大,長大是相對一個階段來說的,而變老是相對整個一生的,多美麗的詞,我與子箏也在這個漫漫長河的時間裏,一點一點地相熟著。

放學的傍晚,我和子箏做著所有女孩間都會做的事——互相勾著彼此的小拇指,背著沉甸甸的書包,紮著那個年代流行的麻花辮,像兩隻小蝴蝶般雀躍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寶,這個禮拜六你來我家吃飯吧,我們可一起溫習功課,我叫媽媽做美味佳肴給你吃,累了就在我家睡,保證讓你樂不思蜀,怎麼樣?”她總是喜歡叫我小寶,她說‘寒至’這個名字念起來太過於凜冽和生疏,還是小寶叫起來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