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館裏處理了傷口，又被老大夫拉住碎碎念了半天，兩個多時辰後，葉書和阿若才脫身直奔春滿樓，然後在三樓找了個靠窗的座位。因醫官叮囑不能飲用烈酒，葉書便隨意要了些清淡之物，慢慢吃著等待上菜。
大荒城地處荒僻邊塞，此時又正值秋季，其實並沒有什麼風景可看，但阿若心情卻很好，因為春滿樓的秋風鴨並不是能經常吃到的東西，所以等候上菜時那種小小的期待，也就成了一種享受。
葉書卻沒有小仆人那麼好的興致，幾番拚殺之後有些疲倦，此刻，他正斜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時不時睜開眼睛，掃一眼窗外黃沙下籠罩下的荒城。
忽然，葉書的目光似乎被什麼東西吸引，定定地望向某一處。
這時，正好端著秋風鴨的酒樓夥計大聲吆喝著走到桌旁，阿若撕下一片，細心地沾好甜醬，又裹好麵皮，夾在筷子上想往嘴裏送。
然而葉書卻動筷，眼睛一動不動地望著窗外。
阿若有些奇怪，順著葉書的目光看過去，窗外恰好是一處集市，熙熙攘攘充斥著邊城人討價還價的聲音，他有些奇怪地推了推葉書：“少爺，你在看什麼？”
“你看那幾個人。”葉書拾起筷子一指，“那個書生，挑麵擔的，還有那個船夫，不像是邊城人。”
阿若慢條斯理地把一片裹好麵皮的鴨肉往嘴裏送：“天下的書生、船夫和賣麵的多的是，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葉書舉筷笑道：“天下的的書生、船夫和賣麵的是多的是，可是這三種八竿子打不著的職業居然走在一起，是不是就有點奇怪了……咦，他們怎麼也上這裏來了？”
阿若從窗戶探出頭去，正好看到賣麵郎和門口的小廝吵得不可開交。
“同行自重。”春滿樓的小廝自然和別處的不同，說起話來底氣十足，抬手就將賣麵郎攔在了門外。
這句話顯然惹得賣麵郎大怒，狠狠地將擔子一撂，“讓開，爺是來吃飯的！”
小廝掃視賣麵郎、船夫和窮酸書生三人一眼，冷冷一笑，伸出一指指向頭頂上金碧輝煌的招牌：“吃飯？看清楚了，這裏可是春滿樓，最低消費標準十兩銀子一位，就你們幾個，吃得起嗎？”
這次連船夫也被惹得勃然大怒，眼看就要硬往裏走，卻被書生攔住，書生斯斯文文地將手裏的經書往腰間一插，又斯斯文文地打起圓場：“久聞春滿樓大名，所以帶我兩個兄弟來這裏品嚐品嚐，兄台可放心，我等讀書人，絕不會吃了白食就跑。”
“哼，哪個吃白食的會自己承認！”小廝嗤笑一聲，似乎不把這窮書生放在眼裏。阿若看熱鬧看得好笑，推了推葉書，笑道：“春滿樓的夥計最是勢利，我出五十文錢，賭這看門小廝絕不會放三個人進去。”
葉書也看得起了興致：“好，五十文就五十文，我就賭他們一定會堅持進樓。你看，這三個人分明是遠道而來，遇到這狗眼看人低的小廝，哪裏肯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