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潔如老臉一紅:“那能一樣嗎?齊白石,張大千的畫存世多少啊?張聲濤可隻有一個”
隨著寒假的臨近,畫室裏考生的情緒越來越焦慮,顧潔如有自己的功課要應付就沒去代課了,張聲濤呆在那也覺得沒有意思,又恢複了自己在家畫隔天找普教授或顧潔如看畫的日程。說是去找顧潔如看畫,其實大部分時間是看顧潔如畫畫。
作畫時的顧潔如頭發紮了起來,額前的劉海也用夾子固定住了,露出飽滿的額頭,手裏夾著畫筆,有些孩子氣。
如果碰上她氣性不順的時候,她時而在畫紙上走線勾勒,時而在一邊修改草稿,偶爾還很情緒化地把畫了一半的作品用大白雲劃個大叉,然後氣呼呼地鋪紙重畫。這個時候的張聲濤一定要很有眼色地充當背景不做聲,顧潔如則當他不存在閉上眼睛慢慢地沉心靜氣。
如果碰上顧潔如手氣不錯(打麻將咩?),這時的顧潔如就會很沉靜,手裏的筆一會兒小心地上顏色,一會兒沉穩地控水,注意力高度集中,整個人的呼吸都控製得很均勻,顯得十分乖巧靜謐。這樣的顧潔如很抓人,讓張聲濤不由得拿起鉛筆偷偷描摹她的樣子。
時間很快到了一月三十一號,一場大雪棉絮似的扯著下了一天一夜,厚厚的積雪把整個北京妝點地銀裝素裹。顧潔如他們乘機給自己先放了一小假,結伴來到頤和園采風,張聲濤當然也跟了過去。一幫人拿著學生證買了半票從北宮門進去,原本寧靜的蘇州街頓時就喧囂了起來。穿過後湖,經四大部洲登上佛香閣,憑山遠眺,雪霽放晴後的頤和園冰雪交融,萬壽山的雪鬆佛塔,昆明湖的孔橋石舫都別有風味,放佛孤山霽雪行畫裏,湖色寒煙似江南。
雪景好看,可下山難。從畫中遊“滑”階而下,大家都死命攀著欄杆,步履維艱地往下蹭,還要顧及脖子上的相機,背上的背包,大呼小叫,嬉笑喧鬧那叫一個狼狽。張聲濤幾個腿長胳膊長的男生也要發揚風格,搭把手給女生們借力,好不容易平安下了山,都有一種曆劫餘生的感慨,肚子也都餓得咕咕叫了。於是在小販手裏買了煮玉米、冷麵包、礦泉水之類的東西,先對付五髒廟了再說。
沒多久一起來的人都三三兩兩散開了,各自遊玩,有跟著大部隊去長廊的,有沿著西堤吃風看景的。張聲濤則陪著顧潔如和夏侯一起,充當講解員和攝影師,主要是攝影師,給兩位師姐拍了很多“飛簷走壁”、“捧雪抱樹”之類自認為造型很美的照片。
眼前是一片開闊的昆明湖,對麵是“蘇堤景致六條橋,一株楊柳一株桃”的西堤,湖麵早已凍得結實,三個人呼喊著衝下湖麵,沒一會兒張聲濤就摔了個屁墩。夏侯往後一看,連忙鴨擺著撲過來:“誒呀,你別摔壞了相機,剛才好不容易把臉露出來才拍的照!”
張聲濤尾椎骨生疼,見夏侯撲過來還以為是來拉他的,沒想到卻是心疼相機,登時就委屈著臉朝顧潔如打報告:“顧師姐,哪有夏侯師姐這樣的,我摔成這樣她還隻顧著心疼相機!勞動人們是需要關懷的!我要罷工!”
顧潔如也笑得前仰後合,聽了張聲濤的告狀,把圍巾拉下來一點,把凍得通紅的小鼻子小嘴露出來,笑道:“那要怎樣才算是心疼你?要不要把你拉起來,再幫你拍拍屁股上的雪啊?”
“要的!要的!”夏侯唯恐天下不亂,跟著打趣道,“張聲濤小朋友,真乖!摔疼了也不哭,看夏侯阿姨給你發朵大花花!”說完抓起兩團雪,就要從後麵塞進張聲濤領子裏。
張聲濤嚇得手腳並用地爬起來,一溜一滑地跑出去好遠,回頭見夏侯作勢還要扔,立馬轉身麵向夏侯蹲下,舉起手上的相機擋臉上作人質,“夏侯師姐,我可是手握重器!你要敢扔,我立馬和它同歸於盡!”
卻沒防備從後麵撲來一團雪,正好扔帽子頂上開花,張聲濤轉過頭去卻看見卻是顧潔如奸笑著拍手套上的殘雪毀滅證據。看張聲濤發現了,又馬上雙臂環胸,左顧右盼,還是破了功,唇邊的笑意沒收回去,出賣了她的“惡行”。
看著顧潔如一副占著了便宜不認賬的得意樣兒,張聲濤心裏一動,往後一坐舉起手中的相機抓拍了下來,又寶貝似的把鏡頭裝好,“哈哈!我可是抓到證據了!”
顧潔如把臉套回圍巾了,隻留下眼睛在外麵,還送了張聲濤一個白眼:“你這證據有什麼用?”
張聲濤想說以後留給師姐夫,讓他看看顧師姐你本性是如此野蠻,可話在喉頭沒說出口,隻笑笑著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