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潔如和夏侯君瓔走出電梯的時候,普教授正握著一個中年男子的手,拍著他的肩膀:“以後不要搞得這麼客氣嘛,咱們哥倆兒是什麼交情!你外甥交給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普師母臉上也帶著笑,滿臉慈愛地看著一個拄著拐杖、左腳打著石膏的長高個兒男生:“以後來師母家隨意些,不要再帶那麼貴重的東西了!”看到顧潔如他們,普師母連忙停下來,招呼她們道:“潔如、君瓔,過來!”
夏侯她們聽話地走了過去,普師母指著高個兒男生做著介紹:“這是你們老師今天收的學生,張聲濤,在S中讀高三。以後就是你們的師弟了!”然後又對張聲濤說“這是你顧潔如師姐,這是夏侯君瓔師姐,都是你老師的得意門生,基本功特別紮實,你有什麼不懂的,也可以問她們!”
張聲濤溫順地隨著普師母的介紹叫著人,眼睛隻不經意間在顧潔如的臉上停了一下。徐鶴和普教授終於握手告別完畢了,張聲濤也和主人道了別,拄著拐跟著舅舅進了電梯。電梯門關了,普教授才招呼著自己的學生進了門。
普教授名叫普方,是美院國畫係的教授,而顧潔如和夏侯君瓔是今年才考進美院的新生。因為美院搬到了二廠那邊中轉辦學,條件特別艱苦,所以普教授經常把愛徒叫到家裏來吃飯,順便檢查功課。
夏侯君瓔好奇心有些過剩,普方點評了一番她的作業就進了廚房洗水果,她就克製不住天性蹭到普師母身邊,問道:“師母,剛才那張聲濤是明年要考美院嗎?”顧潔如停下了手上收拾作業的動作,也睜著眼睛看向普師母,雖然沒有開口問,但臉上的表情顯出她也是有些疑惑的。
普方這時從廚房端了籃梨子出來,聽到夏侯的問話,嗬嗬笑道:“他以前都沒接觸過畫畫,隻練了一些書法,哪能考美院啊!”
夏侯也不客氣,起身趕到普方身邊接過籃子,又從裏麵揀出一個哢嚓咬了一口,咽了下去才又眨巴著眼問道:“那他是想突擊學美術,考藝術生?”
“人家是S中年級第一,又是一級遊泳運動員,想考哪不能考,哪還要突擊美術考藝術生呀?”普師母頗有些引以為榮地笑道,“他這不是出了車禍不能遊泳了,所以想多學一門特長。正好他以前練過書法,他舅舅又是你們老師在蒙古插隊時一個隊的知青,所以就求到你們老師門下來學畫畫了。”
夏侯睜大了眼睛:“這麼牛!”
顧潔如卻不動聲色,隻看向她老師尋求答案。
普方搖頭晃腦地走到窗邊書桌上取下一張墨汁淋漓的紙,臉上的笑藏也藏不住:“我那老朋友對他這個外甥那是沒話說,前幾年我們知青聚會的時候,他吹噓起這外甥比自己兒子還多,我還以為他自賣自誇。今天見了,果然不錯。你們看看這是他剛才寫的字。”夏侯和顧潔如看過去,果然筆力剛勁,豐筋多力,很見功夫。普方用指尖點著張聲濤的字敲打兩個愛徒道,“你們兩個的字都沒有他這功力,作為師姐,你們可要加油啦!”
夏侯在心裏吐了吐舌頭,表麵還是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倒是顧潔如還在皺著眉頭研究著麵前的作品,覺得有點難以置信。
不過普方很快就把話題拉到兩個學生的課業上麵,一直說到夏侯他們吃完了中飯才放過他們。
進了電梯,夏侯就兩眼發光,一手勾著顧潔如的肩膀,把身子都往她身上倒,笑得一臉蕩漾:“誒,你今天看那張聲濤沒?小模樣長得真好看誒,拄著拐佝僂著背都渾身透著漂亮!”
顧潔如卻嘴角一撇,露出不以為然的樣子。
夏侯還在那邊犯著花癡:“看那小身板頎長勻稱,肌肉線條也分明,真是一個好架子,待以後跟他熟了,得叫他給我當人體模特。。。”
這時顧潔如卻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自說自話:“他可不是什麼好人,你別和他走太近了!”
夏侯吃了一驚,鬆開了顧潔如的肩膀:“怎麼你以前認識他?難怪你今天從見到他起情緒就不高,我還以為你有些不舒服呢?”顧潔如說張聲濤不是好人,夏侯當然相信自己的好友,但她還是有些疑惑:“他做什麼了,讓你這麼好脾氣的人對他都如此深惡痛絕?”
顧潔如也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隻見她笑了一下,眼裏有些頑皮:“你還記得那天我說的那個‘現世報’嗎?”
夏侯一怔,馬上又反應過來:“你說的是那天你在醫院看到的那個逼得他女友流產,然後出醫院門就被車撞了的‘現世報’?”然後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啊!原來就是他啊!難怪要今天要拄拐。嘖嘖,隻撞斷他一條腿真是太便宜他了!白瞎了一副好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