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三號,晚,夏之秋走在清冷的梧桐街上,夜已經很深了,大街空寂寂的,隻留下幾盞昏黃的路燈,在那默默地照亮燈下的一方天地。
對於剛大學畢業的他,一切似乎都不太完美。大學他是在北方S市某個二流大學,畢業後,他獨自來到M市,M市在南方,對於他來說,一切都有些不適應,不管是天氣還是其他的。他沒有傲人的家室,可以讓他無憂享受生活,也沒有一顆很聰明的大腦,可以左右逢源,混跡名利場。他看似普普通通,絕對是扔在人窩裏,找不到的類型。對於經常接觸他的人,對他的評價,不是憨憨傻傻,就是有點笨,絕對跟聰明二字掛不上半毛錢關係。
今天,又被經理罵了,對於剛畢業,頭腦頭不是太靈活的他來說,那些看似簡單的工作對於他來說無異於千山萬壑。“或許我不適合這個行業吧”這三個月來他在心底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了,可是每當他想想人事部辭職的時候,都會想到那遠在家鄉的父母,太難了,對於一輩子在老家種地農民供應兩個大學生讀書,實在是天方夜譚。
想想還是堅持吧,大街上一個人都沒了,今天晚上有點冷那些原本活躍的年輕人也早就回家找被窩了。晚上出來散步是夏之秋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不知道為什麼,不論白天有多麼憂愁的事,隨著散步時間延長,一切仿佛都不見了,天地間就隻有自己,然後看著這紛紛擾擾的人世。
今天似乎也跟往常一樣,就是天氣有點冷,隨著散步的進行,夏之秋又進入了那個狀態,仿佛一切都不見了,就剩下了這紛紛擾擾的世間。
可是突然間他又看到了自己,飛得很高很高,然後又落在地上,毫無聲息,在他的身體旁邊,停著一輛黑色的車,為什麼說是車呢,因為對於隻認識桑塔納的夏之秋來講所有的車都被稱為車,車裏的司機似乎是嚇懵了,靜靜的,在整片黑夜裏隻有那車燈在無聲無息的亮著,這片天空仿佛一下子都被驚嚇到了,寂靜無聲。那司機在短暫寂靜後,突然發動穿過此時的夏之秋,衝入那黑洞洞的城市裏消失的無影無蹤。
此時的夏之秋,就在那裏無聲無息的看著,看著自己拿微胖有顯得很笨拙的肉體,再看看自己現在這近乎透明的現在,他隻能無可奈何,有些惋惜有些失望。對於那個將他帶入天空,又將他帶到地麵的司機,他仿佛並毫無憤恨的感覺,雖然他剛畢業,但對於讀了二十幾年書的他來講,社會也許就這樣吧,又能改變什麼呢。隻是此時他特別想念他的父母,那在家勞累那麼多年的父母,此時唯有一聲長歎,外加對自己這短暫人生的歎惜。
在此時的夏之秋的眼裏世界仿佛就像那浸了水的水彩畫,慢慢的開始褪色,一點點的淡去,最後隻剩下那黑與白,分外搶眼,黑如大墨,白如涇宣,一切的一切都不同了,這黑夜慢慢轉為白晝,原本寂靜無聲的梧桐街突然出現好多人,就如同在原先白日人群來來往往,車輛來來去去,隻是這個世界隻有黑白二色,這裏隻有兩種麵孔,黑色與白色,而且麵部無耳無鼻無眼,不見任何輪廓,隻是從身材上才能艱難區分出不同的年齡性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