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趙家嶺(1 / 2)

常留山腰,兩座墳墓前,一顆小樹,一個人,準確的說是一個孩童,小樹在風中搖曳,仿佛要隨風而去一般。兩座墳墓周邊不留一點荒草,幹幹淨淨,墳前一個男孩臉色淡漠,眼神有點憂傷,但卻沒有流淚。四歲孩童,表現出了年齡不同的反應。

那孩童的肩膀刮著一個包袱,小小的身體承擔著一個大包袱,包袱的身體被包袱占了一半之餘,孩童在墳前坐定,眼看墳墓,始終不發一語。他轉頭看向了王家村,離去前的回望。

這個村子有他的憂傷,也有他的美好回憶。憂傷是他被當作野人,沒人要的孩子來對待。美好是婆婆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浮現於他眼底的是一個原本四十多戶的人家,現在已是一個有七十多戶的大村子,時過境遷,短短四年,就擴展的如此之快,當真令人驚歎。

烏蒙山腰,此刻遍地炊煙,有的人家已經吃好飯,而有的人家才剛剛做飯,這他是知道的。

孩童王塵望向王家村,看著家家開始點起了燈,昏黃的燈光那片天地照亮,隻有一處是暗淡,那是他曾住過的地方。

王塵扭頭看向另一個方向,那裏的燈光忽明忽暗,搖擺不定,有時甚至會陷入黑暗,一會兒又亮了起來,那是村長的家,和他婆婆家隔著一段距離,王婆婆的家在村子的中間靠右一點,而村長家則是在村子的村頭靠左一點,兩處相隔大概有千米之長,也算是近的。也許村長在等他吃飯吧,等了一段時間怎麼也等不來,而後去他的住處看了一下,發現他有些衣服沒在了,意識到自己走了,回到家中和李露吵了起來,可能還砸東西了。那忽明忽暗的燈光,可能就是因為吵架而引起的。他想到了村子那難看的神色和焦急的眼神,他想到了王雨肯定在那又哭又跳,這些他都知道,他年紀雖小,但因為身世,他早早的就懂得了人情冷暖,誰是對他真的好,誰是假惺惺,他還是分辨的出的,他不想再別人家中寄生下去,所以選擇了離開,四歲的他在這世上無依無靠,他能走到哪裏,出門之前,他想到了婆婆,於是來到了墳前,一天籟兩次。前後的心情是不同的。第一次是因為思念而來,第二次是因為傷心而來,這一來是作別,從此不知何時才見。

自己走了,是不是九荒草叢生,自己走了,這一棵樹長大了是不是就會被砍掉來當材火用,自己走了,那曾今居住的房子是不是就會埋沒在歲月的河流裏,王塵心裏其實是不舍的,但他又不想麻煩別人。

天馬上就黑了下來,王塵站起,瘦小的身影在這半山腰中顯得渺小無比,他向太陽出來的方向看去,那裏的山影重重疊疊,無數山影呈現美的輪廓,他迷失在這美麗中,心中的孤獨仿佛那山一樣厚重,仿佛山的影,一個自己。

王塵癡癡的看著遠方,天地一片昏暗,濃稠的夜色籠罩著這片赤裸的大地,猙獰的夜吞噬著天地的一切光明,王塵醒來,看向王家村,那裏的燈光越來越少,一盞盞的燈在被主人吹滅,天地又陷入了更加寧靜的氛圍,此刻的天地當真針落可聞。王塵看見了最後熄滅的是自己所住的房子,他能想象那是誰。王塵心裏默默的說了一句:村長,謝謝你。

是的,他剩下的就隻有謝謝,他年紀小,不懂世俗的客套,千言萬語,就一句默默的謝謝方能表達自己的感激。但臉色依舊淡漠。

當他居住的那裏的燈光熄滅後,天地真正的陷入了一片死寂,死死的寧靜,安靜的夜,適合孤獨的人療傷,盡管沒有尚,王塵在這一刻可以把自己的孤獨共享於這片天地。

天地在這一刻突然轟鳴作響,無限放大的孤獨似乎得到了天地的共鳴,雷聲炸響天際,熟悉的感覺又出現在王塵的心頭。原本還癡癡看向王家村的王塵,抬頭看向天際。那裏一條閃電銀龍出現,盤根錯節的閃電宛如大樹的根部出現在天際之間,龐大的銀龍身影仰天長嘯,龍吟響徹。閃電轟在了銀龍的頭部,銀龍伸出那龐大的龍爪抓向閃電,虛空以抓,尖銳的聲響轟鳴天際,回蕩在王塵耳中,王家村的人又有人家的燈光亮起,孩子的哭鬧聲又響起。亮起的燈光一會又黯淡下去,跟隨著安靜的還有孩子的哭鬧聲,這天際又是隻有王塵一人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