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風心中暗歎,緩緩轉過身來,清澈的目光望著她,又坐了回去,“吃飯吧,飯都涼了。”
“夫君,聽說你給巡檢大人的弟弟當了先生?”柳若梅說話的聲音更加的溫柔了,俏臉漲得有些紅潤。
“不錯,張巡檢找上門來,我也推辭不掉,姑且,姑且客串幾天吧、”林沐風從輕雲手中接過盛滿稀粥的瓷碗,大口大口地喝著。
“夫君,請慢用,小心噎著。”柳若梅微笑著夾起一片鹹蘿卜絲,掩袖抿嘴嚼著。
“先生,先生!”少年張風從府門外奔跑進屋,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手中拿著一隻剛剛糊好的燕子風箏。
“風兄弟?吃過飯沒有,一起用吧。”林沐風回頭瞥了張風一眼,溫和的一笑。
“喂,你可是我剛拜的先生,你再也不要叫我風兄弟了,還是叫我阿風吧,否則我大哥可要罵我不尊師重道。”張風撅著嘴,跺了跺腳。
“嗬嗬,好,阿風,你吃飯了沒有?”林沐風站起身來。
“先生,你給我在這風箏上寫幾個字好不好?我跟狗蛋他們說你是我的先生,他們還笑話我,你給我寫幾個字,我拿去讓他們開開眼!”張風過來扯著林沐風的衣襟,小聲央求著。
“頑皮的家夥,也好,你隨我來。”林沐風輕輕敲了一下張風的腦門,向屋中行去。
張風跟著林沐風進了他的書房,林沐風將張風手中的風箏放在桌案上,想了想,先是在風箏的正麵刷刷幾筆畫了一隻振翅高飛的墨燕,又在背麵題了兩行字:“燕子銜泥為做窩,有情無情口難說。”
張風喜滋滋地接過風箏,蹦蹦跳跳地躥出門去,突又回頭來喊了一句:“先生,我走了,明日一早,我到你家裏來上課哦。”
“燕子銜泥為做窩,有情無情口難說。”柳若梅不知在什麼時候也跟了進來,這時在一旁低吟著,清幽似水的雙眼中居然迷蒙著一片淡淡的霧氣。
“嗬嗬。”林沐風無言以對,值得幹笑兩聲。
“夫君書畫堪稱一絕,這絕非是一日之功,妾身自嫁進林家以來,還是初次見你顯露畫技,這……”柳若梅試探著問了一句,順手將林沐風擱在書案上的毛筆放入了筆筒。
“隨意畫畫,讓你見笑了,嗬嗬。”林沐風隻得顧左右而言他,隨口搪塞著。
柳若梅以為林沐風不願意跟她多說話,幽怨地瞥了他一眼,慢慢背過身去,心裏有一股子說不出口的失落感。林沐風“改邪歸正”了,而且,也在不經意間顯露出不俗的才華,這是讓柳若梅意外和興奮的事情。但是,與以前的林沐風相比,現在的林沐風卻又讓她感到非常非常的陌生。兩人之間的“障礙”雖然隨著林沐風的“浪子回頭”而消於無形,但卻又多了一道看不見的“鴻溝”,雖然人在咫尺,但卻又似乎隔著千萬裏,難以接近,無法捉摸。
柳若梅輕輕幽歎一聲,“夫君,妾身回房去了。”
柳若梅蓮步輕移,期盼著林沐風能出言相阻,但豈料他跟一塊木頭一樣,哦了一聲後便再也沒有動靜。她身子在門口頓了頓,還是跨過了高高的門檻。
望著她盈盈落寞而去的背影,林沐風心中一動,張了張嘴但卻沒有發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