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璟沒想到自己還會有看見東宮茜蘭的一天。
不是,這不是十年後啊,是幾千年啊?
她怎麼會在這裏?
白璟按著額頭微微喘氣,視線模糊的看著少女拿下鬥篷露出那張姣好的麵容,氣若遊絲:“……是哥哥。”
東宮茜蘭:“?”
自己把血吐完的玄思涼咳了幾聲,用袖子把嘴邊的血抹掉,把站不太穩還在發暈的人拉到懷裏虛摟著:“他說是哥哥。”
“……”東宮茜蘭臉上浮現一瞬間的空白,如果白璟有看到一定會大呼稀奇;不過很快地她便堆起在銅鏡前演練過上百次的笑容:“……怪不得哥哥不願意服從父皇的命令乖乖遠嫁。”
“……”攔著他的臂膀十分有力,漸漸的白璟腦袋清楚了一點,抓著玄思涼勉強站穩。“不是這個問題。”
他抬起臉。“今天就算作為女子,我一樣會選擇自盡。”
還未散去的路人再度聚攏,張著眼死死盯著這裏。奇怪的打扮奇怪的對話,他們隻覺得稀奇。
“……哥哥這點倒是和慕妃娘娘一般,不識大局的很。”東宮茜蘭軟著聲音說。
“……也許吧。”白璟暗暗深吸一口氣站直身體,虛靠在玄思涼身上。他還是喘不過氣,光是試圖看清對方都很辛苦了,不想浪費力氣和東宮茜蘭爭執大局不大局的價值觀。“不說這個。妳怎麼在這裏?”
“……”東宮茜蘭瞇起眼睛,臉上的笑容終於消失;好一會她才冷冷的笑了一聲。“哥哥真的以為隻有自己死得心有不甘嗎?”
橫在自己腰間的手臂猛然收緊,像是某種無聲的警告。白璟心尖一跳,對自己即將說出的話感到些許猶豫,最後還是咬咬牙。“……我很自私,茜蘭妹妹。我沒辦法為了不在乎我的人做出任何犧牲。”
“生為皇室血脈本就該為大局著想,何來犧牲一說。”東宮茜蘭吃笑。“不愧是來路不明的肮髒血脈,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嗎。”
她睥睨著白璟的眼神透露出嫌惡,但是在這之下又有近乎病態的狂熱嫉妒。白璟搖搖頭,也不知道在否定什麼,也或許什麼都沒否定、也沒認同。
就像整個宮裏隻有東宮茜蘭知道他在藏拙一樣,東宮茜蘭的陰暗麵也隻有他知道。他太熟悉這個目光了。包裝著微笑親切,包裝之下卻全是輕視。
東宮茜蘭是典型的“皇室中人”,她非常以自己的血脈為傲。皇後的針對是出於對母妃的莫名忌妒,東宮茜蘭雖然耳濡目染,她的針對卻不是出自這個理由。
她以自己的血脈為傲,所以無法接受擁有禦風力量的人是出於一個沒聽說過的家族。在她看來隻要並非世家,全都是賤民血脈。
那是她渴望很久的力量,她大概比世界上任何人都還要了解這力量的價值。
而今天一個混了半個賤民血脈的人擁有這份超出皇室的力量,她如何能忍?皇室混了不幹淨的血液已經是恥辱了!
“……錯了,茜蘭妹妹。”時隔數千年,在兩人都死過一次後白璟第一次說出這句話。
東宮茜蘭和皇後不一樣。她不愛任何人。所以她可以利用任何人。哪怕是太子,哪怕是皇後。
皇後最怕的就是風妃得寵,既然如此怎麼會主動去做可能讓風氏得到父皇視線的事?
一個弄不好父皇無謂的憐憫心被激起事情就會有完全不同的走向,而且追究起來往人家宮裏塞自己的眼線也不光彩啊。皇後忌妒風慕嫉妒到瘋魔,不會冒這個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