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張明冬揉了揉他的頭，將嗓音放低：“如果你是覺得好玩，覺得這樣和以前的生活很不一樣，因此會給你帶來樂趣，我不會阻止你。”
“但是”，張明冬收回手，“如果你再一次任由自己陷入無邊的幻想裏，我會強行中斷你和他的聯係，並且讓小秦醫生繼續為你治療”。
直白的話語，幹脆利落地將偽裝之下的平靜狠狠戳破。
楊頌星的嘴唇逐漸泛白，身體開始無意識地顫抖，張明冬看在眼裏，內心泛起深深的酸痛感。
可他沒有其它辦法了，隻有在發現端倪之前，就狠心掐掉星子發病的苗頭，才能阻止他再次掉入虛幻之中。
早上小秦醫生聯係了他，和他說明了星子的一些情況，他聽得冷汗直流。
之前他勸星子出門玩一玩，也不過是希望他可以出門散散心，後麵發生的一係列事情，其實已經隱隱走向，他和小秦醫生都無法掌控的地步。
張明冬曾以為這會是一個好的開頭，他覺得星子的生活終於有了一點新鮮趣事，或許將來他會重新愛上外麵這個真實的世界，所以他沒有過分幹涉，甚至任由星子和一個陌生人開始新的生活。
可早上小秦醫生的一通分析，讓張明冬不再抱有任何僥幸，他迫切地想要找到星子搞清楚他的狀態，正巧對方聯係了他邀請他來吃午飯。
他在廚房看到楊頌星做的那八道菜後，其實就已經隱約察覺到了什麼，因為星子請他來家裏吃飯，從來就隻會做五道菜。
所以他假裝平常，逐步試探，得寸進尺，直到冷聲逼問。
如果拯救好友這件事，必須有一個人來扮演那個壞人的話，沒有人比他更合適了，因為小時候，他就是那個追著楊頌星跑的大怪獸。
張明冬狠下心沒有去安慰不斷顫抖的楊頌星，他想著，如果星子真地走到了小秦醫生說的“幻想角色”這一步，他一定要及時叫醒對方，哪怕這會讓星子重新回歸冰冷的現實。
他不想再看見那個，時常分不清虛幻與現實，在短暫的清醒之後，又會痛苦到極致的楊頌星了。
那時的療養院裏，是沒有花開的。
楊頌星很快就控製好了情緒，幾個深呼吸之後，他慢吞吞地開了口：“我知道的冬子，我知道……我的病很難痊愈，甚至連小秦醫生都無法判斷我是否再次病發。”
“初見李從敘之時，我或許真的有一瞬間的恍惚，以為他是我幻想出的人物，我也記不太清了。”
張明冬的呼吸瞬間變得沉重，楊頌星一看立刻接著往下說。
“不過你別擔心！後來我第一次正式和他見麵，就……打了一架嘛，然後他把我給打醒了。”
！！！
“他敢打你！”
張明冬的聲音一響八米高，恨不得把整座房子都給掀了，楊頌星連說幾遍“都是小打小鬧，沒受傷”，才將激動的張明冬給安撫了下來。
氣氛在瞬間重新活躍起來，楊頌星也不再沉悶，他開朗地說道：“放心吧冬子，小爺怎麼可能會放棄自己，十年前我都挺過來了，又何懼這次分手。”
張明冬想起他的這個分手對象，眼神有一瞬的複雜，他想問星子有沒有意識到，宋時序這個人根本不存在，又害怕刺激得他病發。
卻不想下一刻他就聽到對方說：“不就是被宋時序這個渣男甩了嗎，你看我現任金主，又帥又有錢，各方麵都吊打他好吧！”
張明冬低頭夾了一口菜默默吃著，不肯定也不否認，他好像找到了星子能夠維持這個狀態的關鍵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