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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媽媽大概是體會到杜醇的遲疑,不好強迫,裝忙走開去了。杜醇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注視著走遠的李媽媽的背影,百感交集。不知不覺,她長大了,可撫養她的親人們卻漸漸老去,自己是不是讓她們太失望了?19歲遇見顧天朗開始,她的世界,她的未來一直圍繞著他旋轉,她所有的人生規劃都以他為前提。他說他要在A城邊讀博士邊行醫,他讓她等他。所以5年過去了,她死心塌地的等他。他說,醇醇,我很忙,我已經是正式醫生了,再等我幾年,等我攢夠了錢,我就可以開診所了,安心等我好不好?
天朗從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常常透著深深的疲憊,一個毫無背景的醫大實習生升上正式醫生,所靠的隻有超出常人的努力,她不知道他犧牲了多少睡眠在工作上,她隻知道每次他都在深夜打電話給她,有時是剛下手術台,有時是剛下班回家,聲音沙啞得令她心痛。他知道,他這樣透支著自己的身體,全是為了他們的未來。
之後她到幼兒園任教,他放假回家,站在幼兒園門口等她下班。她牽著學生軟軟的手出來,遠遠得看見他站在路口,手插在口袋裏,似笑非笑得望著她,金絲眼鏡裏透出的目光溫暖著她的心,她知道他的眼裏隻有她,而她的眼裏亦滿滿的都是他。那時候,她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到永遠。她杜醇,從來不要什麼白馬王子,她有他就夠了。他一直是她的信仰。
那天,他靜靜得等著她送完孩子們,牽著她的手走向河邊。杜醇也是溫順得任他牽著自己,咧開的嘴角掩不住幸福的笑意。他在河邊的大樹下抱著她深吻,杜醇雖然臉紅笨拙,卻是任由他去,兩人都不是接吻高手,直到都喘不過氣才停下。她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希望時間都停滯在這一刻。
“回來怎麼都不說一聲”
“想給你個驚喜,驚喜到了嗎?”
“嗯,差點想甩開小朋友的手,朝你撲過去。”
“真是個好老師,這麼小,就想給他們愛的教育了。”
“還好我忍住了,要不然明天準有家長投訴我。”
“放心,我不會投訴你……”
杜醇狀似撒嬌得捶了一拳眼前的男人,他寵溺得笑著看她。他捧著她的臉,癡迷得望著她的臉呢喃,“我的醇醇好美”。
杜醇臉頰羞得像個蘋果,“幾個月不見,嘴巴倒是甜了不少,是醫院裏的小護士教的嗎?”
溫婉男子望著佳人,眼裏閃出幾絲促狹,“我聞見有人在吃飛醋了”。
“喝醋有益健康,你不知道嗎?顧醫生!”說完,杜醇笑著甩開他手跑開……
現在想來,那個春日,可能是他留給她的最後的甜蜜回憶了。之後幾天,他忙於出席親友的飯局而疏於見她,當她滿心雀躍得等待他一起郊遊時,由於一場連環車禍,他被醫院緊急召回開始,一切終於開始變了。杜醇構想的小世界,終於顛覆了。
他們之間的改變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杜醇不知道。她隻知道,他的電話越來越少,她以為自己的電話壞掉,拿去修,卻被告之電話很好。她知道他總是很晚打來,所以總是在床邊準備一本書,邊看邊等他電話,卻常常發現自己抱著書醒來,枕邊的電話無聲的暗示她,他沒有打來。
起初她並不在意,這些年,他遷就她,為了她構想的有兩個小孩的小家庭而努力學習工作。她又何嚐不遷就他呢,她很少主動打電話給他,她知道他是24小時連軸轉的陀螺,從事的又是關乎人命的工作,稍有差錯影響的不僅是他的前途,還有他人的生命。他每天精神高度集中,極度缺眠,僅有的節假日也用來補眠,所以她常常在午後聽到他打來的睡醒後的早安電話,聽得她又甜蜜又心疼。
她也曾思念他到抓狂,想見他的念頭淩駕於理智之上,卻在最後時刻,停住腳步,咒罵自己為什麼這麼不成熟,不但不能替心愛的人解憂,還要讓他分神照料。就因為太過諒解,英姿常常在電話裏笑她傻,不懂得抓住男人的心,她在A城已有兩年,深深明白,醇醇對於愛情過於純真,夢想從來不是計劃就能實現的。隻是,認準顧天朗的醇醇又怎能明白呢,又或許哪天她才會明白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