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內門大較(三)(2 / 3)

唯一遺憾的是,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血腥味,趙興隨口問正在收拾的帥範:“傷亡多少?”

帥範拱手回答:“我們的人隻傷了三個,這還是不小心被人射中了沒有鎧甲遮護的部位,他們受傷之後立刻用烈酒衝洗了傷口,應該問題不大。周圍我們已經搜索到一百一十七具屍體,或許還有傷輕者已經逃竄了,剩下的就看大人的了。”

趙興慢悠悠的吃了早飯,在此期間鄭錢監的人一個也沒出現,等他吃飽了肚子,擦幹淨嘴,趙興擲下手絹:“全軍披甲,不等他了,我們找上門去。”

帥範知道趙興說的“他”是誰,連忙指揮士兵披掛整齊,趙興帶著士兵闖進鄭錢監的官衙,官衙內鄭錢監正跟一大堆親信商議著什麼,趙興不客氣的用馬鞭將鄭錢監撥拉到一邊,自己坐在公案後,翹起二郎腿,懶洋洋的說:“鄭監司是在召集人手吧?我昨天讓你召集礦工,你現在做的怎麼樣?”

鄭監司目光一閃,馬上拱手回答:“下官這就去召集人手。”

趙興目光一閃,已經發現自己的闖入讓鄭監司措手不及,他現在哪肯讓對方出去調集人手,所以趙興笑的很憨厚,那笑容活像四五歲的小孩剛獲得一個棒棒糖,他就帶著這副笑容說:“召集人手這樣的小活何用鄭監司出馬,讓你們幾個手下去就已經夠了,來,鄭監司,咱倆聊一聊風花雪月……可惜這裏沒有伎樂,否則喝著小酒,吟著詩,漫聽歌舞,也算是一件雅事。”

鄭錢監馬上抬腳,一邊向外頭走一邊說:“趙大人喜歡這個,怎麼不早說呢,我府中恰好有一班伎樂……”

鄭錢監的話嘎然而止,門口處,身體比房門還高的泰森一把掐住了他的細脖子,生拉活拽的重新拖回趙興身邊,而後抱著膀子回到門口。

鄭錢監咳嗽半天,透過氣來,他看了看堵在門口的黑人泰森,又看了看若無其事的趙興與帥範,把滿腔的怒火重新咽了下去。

不一會兒,鄭錢監的親信趕過來報告隊伍已經集合好,他一邊彙報一邊衝鄭錢監使眼色,動作之明顯,便是一個瞎子也能感覺到了。但趙興與帥範恍若未覺。

鄭錢監諂笑著向趙興拱手:“趙大人,一萬礦工已經集合完畢,請大人訓示!”

趙興一擺手,對帥範說:“你去布置吧,留二十個人在我身邊,其餘的人都散布左右,把他們都圍起來。”

鄭錢監身子動了一下,他剛想阻止帥範的行動,但轉念一想,滿臉的喜色——他手下的礦工有一萬人,趙興隻帶二十個人跟他去,那不是找死嗎。所以帥範帶越多的人出去越好,即使他那些人包圍了礦工,也沒什麼可怕的。

沒有受過軍訓的礦工隊列很散漫,他們多數是三五成堆的聚集在一起,私下閑聊的。趙興經過的時候發現他們聊的話題天南地北,有聊佛爺的,有聊神鬼的,也有聊自家老婆孩子的。

趙興登上高台,嚴厲的掃了一眼台下的礦工,等礦工的竊竊私語平息,他提起嗓門喊:“我來,是懲罰你們的。懲罰你們的原因有兩個,第一是因為你們生產的銅板與銅錢全不合格,為此我不得不千裏跋涉過來看看你們出了什麼問題。

你們肩膀上也長了一個腦袋,腦袋下也長著兩雙手,為什麼別人能做到的你們做不到。惠州阜民錢監今年鑄錢已經到了一百二十萬貫,你們寶積錢監隻鑄造了二十萬貫。

鑄造的錢多錢少我倒不在乎,我在乎的是費用。你們寶積錢監鑄造二十萬貫錢,整個費用卻跟阜民錢監相當,可阜民錢監用這筆錢鑄造了一百二十萬貫錢。

所以我就在想,撤銷寶積錢監怎麼樣?把養活寶積錢監的錢投到阜民錢監,它會出產超過你們五倍的收益——請記住,我說的不是寶積錢監某個人,是說的寶積錢監這個團體,身為團體中的一員,你們花費大出產低,每個人都難辭其咎。所以,你們當中沒有無辜者!

昨天,我跟鄭錢監說了,鄭錢監告訴我法不責眾,意思是我不應該懲罰你們全體,而應該懲罰你們當中的某些人。我就納悶了,整個寶積錢監的錯誤,為什麼需要極少數人來承擔,莫非他們是替罪羊?那麼,誰來當這個替罪羊?

這話我跟鄭錢監說完不久,當夜我遭到了襲擊,請記住,我是在寶積錢監的官舍裏遭到襲擊,這個責任應該由整個寶積錢監承擔,至於寶積錢監內部應該由誰來承擔,那是寶積錢監內部的問題,我沒那麼多時間,沒那麼多精力去跟別人捉迷藏,所以我決定:懲罰整個寶積錢監。

我的懲罰措施如下:每個寶積錢監的人有百分之九十的幾率活下去,至於具體該誰活,一方麵在於天,一方麵在於你們的自律。

這麼說也許繞了個圈子,那就讓我們說簡單點,說一些軍中漢子直爽的話,用最簡單的語言說,那就是‘十一抽殺律’。每十人為一組抽簽,十支簽字裏頭有一支是死簽,抽到這支死簽的人,很抱歉——你運氣不好,我要殺你以示懲罰。而其餘九個人則得到我的赦免。

誰抽中‘生簽’,誰抽中‘死簽’,純屬天意。抽死簽者,哪怕他再無辜,天意如此,我隻能送他去死。抽中生簽者,哪怕過去如何罪大惡極,天意如此,我服從天意赦免他們。

好了,開始吧,開始抽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