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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約好的第二天下午,杜醇有些心不在焉。李媽媽是個開朗的老人,對著即將到來的手術,也隻是忐忑在心裏,臉上依然憨憨得笑著,該吃時吃,該睡時也不含糊,睡到濃時鼾聲還挺大。
午後強烈的白光被擋在百葉窗外,卻仍有幾縷偷跑進室內,直亮得照在雪白的牆麵上,似乎賦予了白色以生命。那幾道白,緩緩移動,淺淺道出太陽的軌跡。光明卻是太陽永遠的主題。杜醇支手靠在窗邊,黑瞳慵懶得追隨著那些白色,恍然的心突然清澈了一片。
昨天,也是在這個小房間內,顧天朗與唐穆森站在她周圍,他們都是同樣耀眼的男人,可是時過境遷,她的心也被什麼洗刷了似的,明明白白的做出了選擇。
那時,她心裏從頭至尾想的都是站在她身後的男人,僵硬的身體似乎也感應到了他銳利卻又複雜的眼神,讓她渾然不知所措。
總是有人問愛情是什麼,過去的杜醇牽著顧天朗溫暖的手,迎著輕風走在田埂間,以為那就是愛情。可是現在的她感受到的又是什麼呢?站在唐穆森麵前,既忐忑又欣喜,想見又不敢見,就連心跳也失去了往日的節拍。
這究竟是短暫的迷失,還是真正濃烈的愛情?如果是,它一定是毒藥,毒到可以讓你得笑著死去。也有女人為之魂牽夢繞,甚至不惜付出生命。她雖然不甘苟同這種為愛舍棄天下的舉動,卻逐漸感受到,“愛過,所以死而足矣”的豪邁。
歎了口氣,杜醇站起身,眼睛順著百葉窗的縫隙望天空一眼,再過幾個小時,她的心跳又將不得安寧。
嘴角微微彎起,杜醇想起唐穆森臨走時的表情,惡狠狠得,完美得表達了他的壞心情。想到將要麵臨的質問,杜醇本應忐忑的心竟然悠然了起來,也許比起他寒透人心的冷淡,他生氣的樣子更親切些。
夏天的紅陽總是特別眷戀這方天空,以盡乎於悠閑的速度漸漸退出人們的視線,夜晚在人們的歡呼中姍姍來遲。瞄一眼手機,已經是5點20分,杜醇認命的撇撇嘴,與剛從英姿家回來的林媽媽交接,怕老人家記不住,重複了幾遍護士的指示,兩位媽媽倒念叨著她才是絮絮叨叨的老太婆,她笑笑,與眾人道別,下樓。
慢吞吞得邁著步子,比蝸牛快不了多少。杜醇拿起手機再看時間,已經35分,她遲到了。走在腳步匆匆的人群中,腦海浮起某張陰沉的臉,露齒調皮一笑。今晚注定會被狠狠指責唾棄,而今罪加一等,那麼,就讓指責來得更猛烈些吧。
走出醫院大門,暮色溫柔,杜醇遠遠得就在馬路對麵望見一身休閑的唐穆森。他很少穿著休閑,杜醇想起,今天是周六,他並不上班。
馬路對麵的唐穆森,也回首馬上發現了杜醇,有幾秒,兩人都隻是站在原地,誰也沒有動彈。美妙的夕陽下,天的盡頭是淡淡的金黃,空氣中是幹爽的青草味。馬路兩邊站著的杜醇和唐穆森,糾纏的視線已經過濾了所有的多餘景物,深情相視著,但願這樣的時刻綿延到永遠。
杜醇回過神來,剛想挪步向前,卻見唐穆森望了眼車流不止的馬路,掏出手機。剛納悶著,聽見包中手機響起,猜到是他的電話,再次看向他,對麵的他指指手中的手機,示意她接起電話。
到底在玩什麼把戲?杜醇心裏嘟囔著,還是很聽話的接起電話,按起通話鍵的那一刻,她猛然想起,這是他半個多月以來第一次打給她。
“喂?”黑亮的眸子盯著對麵的男人,說出“喂”。
“站在原地,不要動,等我過來。”喜歡發號施令的男人再次發出命令,邊說邊穿越人行道上,快步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