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瞳生(3 / 3)

撲天雕李應?!

趙興晃了晃,差點被這個名字擊倒。

難道這個人也最終上了水滸梁上?不過,看到對方三十多歲的年紀,想到二十年後他再上梁山,撲的動天嗎?

王夫人剛才曾三言兩語,把她從朝雲那裏打聽的消息告訴了他們,秦觀與周邦彥兄弟,所以眾人沒有再去打聽撲天雕與趙興結識的經過,趙興也不願揭開對方的傷疤,他們簡單的交談過後,趙興立刻把話題轉到他們的出遊計劃。

“足下久居東京,汴梁城有什麼好玩的,且一一道來”,趙興詢問。

“當不得,當不得”,撲天雕李應連忙謙讓。

古代的尊稱分為幾種:最最貴的稱呼是“陛下”,意思是我不敢看你的臉,隻敢看你腳下的台階。“陛下”之後是“殿下”,然後是“閣下”。

“足下”是一種相對平等的尊稱,但李應隻是個雜耍藝人,趙興稱呼他為足下,他自認當不起這種稱呼。然而,趙興卻並不在意,他抬手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論到汴梁城的夜景,不知大官人想去什麼地方,若是去買什麼物品,那就去馬行街,若是想看雜耍,還是去大相國寺;若是想去勾欄瓦舍,倒有兩個好去處,一個是楊樓街,一個是都亭驛……”

秦觀很急切,他打斷對方的話,問:“東京風月有何特色?”

李應明白了這一行人的意思,他連忙介紹:“若說起東京汴梁城的風月,大官人可聽說過‘汴梁十絕女’——坊間傳說:沈姑姑的棋、陳宜娘的鼓、廖小小的小唱、宋小娘子的百舌、史慧英的撮弄、媳婦徐的唱賺、肖金蓮的覆射、文八娘的雜劇、王雙蓮的諸宮調,外加黑媽媽的影戲。以上世人,那都是東京城的絕妙,不知官人想看什麼,雅還是俗?”

廖小小居然也在其中,而且排名很高,這倒讓趙興有點驚愕:“那就去廖小小出沒的地方——我想她活動的地方,應該算是你嘴中的‘雅’吧,你給我們說說,廖小小常愛在哪裏出現,其餘的人……那些雅人最喜歡在哪裏活動?”

李應還趴在地上,他趕緊又磕了個頭,回答:“小的這幾日正有空閑,恰好可以陪大官人逛逛,小的來領路……那要去楊樓。”

李應剛在擂台被打敗,正想歇幾日避避風頭,轉職做幾天幫閑,恰好讓他的相撲台稍微冷一冷,消減別人對他的失敗印象。所以他毛遂自薦。

趙興懶懶的回答:“也罷,起來吧,諸位,收拾東西走路。”

蕭峰蕭崎立刻跳了出來,他們肩上背著一個背包,如果有現代人在,會看出那個背包形狀像現代的“軍挎(包)”。這“軍挎”裏塞得鼓鼓囊囊的,蕭峰蕭崎兄弟每人手裏都拿著一根木杖,他們還遞上額外的一根紅漆漆的很光滑的木杖給趙興,這些木杖形狀有點彎曲,長短都差不多大小。

趙興接過木杖,在手裏掂了掂,還沒有表示,陳公川竄了出來,連聲喊:“這麼好的事,如何沒有我?”

趙興吆喝一聲,一行人搖搖擺擺走進了東京汴梁城的休閑世界。

當時的時間相當於現代的下班時間,時光好像在東京大街上突然放慢了腳步,成群的市民,含著香糖,打著口哨,邊逛邊看,仔細品評,悠閑地打發這無所事事的光陰。街上有說不盡的奇麗,數不完的雅趣。

順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來到楊樓門口,一條大街將街道分成兩半,街對麵是勾欄瓦舍,穿梭其中的人群更是磨肩比踵,三五成隊的樂人,擎一二女童舞旋,唱著小詞與趙興擦肩而過,趙興出神的望著他們的隊伍,李應看到,連忙解釋:“大官人,這叫‘趕趁’,也是汴梁城一景。”

這不是現代南方鄉間經常見到的社戲內容嗎,在社戲巡街遊行隊伍裏,藝人們也常舉著一個高竿,幾歲的小童身穿京劇服裝,扮演著京劇裏的人物,濃妝豔抹畫著臉譜,在竿子上翻騰……趙興不知道現代社會把這叫什麼,他現在知道,宋代把這叫“趕趁”。

看到趙興露出欣賞的表情,其中一個“趕趁”立刻圍在趙興身邊,向趙興表演著各種動作,音樂悠揚,映襯著滿街的燈火,趙興、秦觀、周邦彥兄弟四個人一身華服,除了趙興外,另三個人都算是這時代的美少年,這番情景,仿佛是一副現實的“浮世繪”。

這是1087年的東京汴梁城,這是一座光明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