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納因為是傷員。加上有做了趙明堂手下的文吏。就躲在箭樓裏呆了一下午。等夕陽染紅了西麵天空。王納探頭看下去。卻見那條護城河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波光粼粼起來。仔細看去。卻是一弘熱血。
他麵色蒼白地坐下。再說不出話來。
這次攻擊。女真人損失超過五百。可謂前所未有地慘敗。
晚上。趙明堂發動了一次反撲。斬首五十級後得勝而歸。
不過。讓趙明堂暴跳如雷的是。居然有兩的士兵被金人俘虜了。第二天。這兩個河東軍士兵被金人推在樓車上當擋箭牌。再次向太原衝來。
見自己人落到敵人手中。城牆上的眾人都沉默下來。
而那兩個士兵則大聲怒吼:“你們還是楊侯的兵嗎。向我射擊。快啊!老子已經活膩了。想死……射擊。射擊……你們都是女人。女人---豬!”
城牆上。所有人都陰著臉。
“混蛋!”趙名堂衝到一輛弩車前。調整了一下方向。狠狠地提起大錘往扳機上砸去。
“不!”王納禁不住大聲驚呼。
一支巨大的弩箭射了過去。將一個士兵鏟掉了頭顱。熱血泉水一樣飛濺。淋了身邊那個俘虜一身。
活著的那個俘虜哈哈大笑:“痛快。趙指揮。謝啦。再來一發!”
蒼涼的歌聲從他口中響起:“豈曰無衣!”
趙明堂又是一錘敲下去。悲憤地大叫:“與子同袍-----”
王納的眼淚奪眶而出。這個時候。他覺得自己就是河東軍人。他不是奸細。不是俘虜。
第三天。堆積在城牆下的屍體更高。因為沒有人收屍。臭得人睜不開眼睛。大群的紅頭蒼蠅覆蓋在死人身上。低頭看去。那一片肉山屍海正微微蠕動。如同活了過來。
王納嚐試著扔了一塊石頭下去。“轟!”一聲。黑色的雲團騰上天空。
這一日。宗翰沒再進攻。一萬多女真人同時動手挖壕溝。蜘蛛網一樣的壕溝向太原延伸過來。直接挖到城牆根部。到夜裏。借著夜色的掩護。他們在城下堆積了大量的柴和。試圖用火攻。可惜。就在這個時候。城門突然大開。遊奕騎突然出現。將下麵的敵人砍得四下逃竄。
第四天。敵人的士兵終於衝上了城頭。城牆上。到處都是廝殺糾纏在一起的士兵。漫長的一天結束之後。城上的河東軍傷亡慘重。犧牲了五百多人。
王納已經不知道城上的守軍究竟換了幾茬。來一波倒下一波。前赴後繼。不竭如江河。
四天的廝殺。宋、金兩軍士兵已經陷入了瘋狂。滿世界都是血紅的眸子。隻趙明堂已經神色不變地坐在箭樓裏。冷靜地下達著各種命令。
“稟趙指揮。金人衝上來了。”
“派出一百個陌刀手。去那邊維持一下。”
“敵人退了。”
“把陌刀手撤下來。輔兵補充上去。”
一個滿麵灰塵的士兵伸出肮髒的雙手去抓熱氣騰騰的饅頭。直抓得饅頭上全是黑色的爪痕。
這個時候。王納看見遠方的金營上空有大群飛鳥掠過。有無數金人正在空地上張網。他手一顫。饅頭落到地上。“趙將軍。敵人在捕鳥。”
“那又怎麼樣?”
“隻怕敵人會使用火杏。我聽人說。金人帶了許多杏子核。”王納斟酌語氣念道:“磨杏子中空。以艾實之。係雀足上。加火。薄暮群放。飛入城壘中宿。其積聚廬舍。須臾火發。謂之火杏。”
“這是什麼?”趙名堂愕然。
“這是李衛公兵法上寫的。”王納道:“怕就怕金人抄書。也給太原來上這麼一招。是不是提前做些防備。以免失火?”
趙明堂嗬嗬一笑:“這種攻城法太駭人聽聞。說出去。怕要被人笑掉大牙。”
王納。“有備無患。還是提前做些準備為好。”
趙明堂想了想起身下城:“我去問問虞先生和關群。問他們書上是不是寫過。”
等趙明堂離開沒片刻。四天前給王納裹傷的那個郎中突然來了。還帶著一個軍官。一進箭樓。他就指著王納說:“古老板。我已查實。城中沒這麼一個人。可以確定他是北奴的奸細。”
那個姓古的軍官一揮手。從外麵衝進來兩個士兵將王納按在地上。
王納心中一涼:“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