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離銀術可還有三十來米。那家夥一身重鎧,楊華若用自己隨身地騎弓,就算順利命中目標,也沒什麼效果。要想狙殺敵軍主帥,隻能用九鬥步兵弓。
可剛將箭搭在弓脊上,楊華突然發現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自己的的雙臂軟軟地提不起勁來,更別說開這種複合硬弓了。
這個時候大腿上劇烈的疼痛潮水一樣襲來,幾乎讓他昏死過去。
楊華大喝一聲:“完顏銀術可!”左腳一伸,踏在弓背上,雙手合力在弓弦上一拉,直接拉了個滿月。
“完顏銀術可!”劇烈地痛苦讓楊華麵孔扭曲,汗水如雨灑落。
左腳猛地抬起,指向中軍大旗下那張驚慌地麵孔。
“嗡!”
箭如流星。
“啊!”慘烈的叫聲傳來,卻見,銀術可被這一箭射中小腹,這一箭是如此地威猛,在射穿他身上的鎧甲後,深深地陷進腹中,隻留一寸長地箭尾露在外麵。
銀術可呆呆地看了自己小腹一眼,身體一軟,從馬掉了下去。
“保護大帥!”金人亂糟糟的叫著,中軍大旗倒下了。
斬首行動總算成功了。楊華出了一口長氣。
這個時候,那個女真步兵還在拚命地抽著釘在楊華腿上的長矛。
楊華痛不可忍,大喝:“你刺夠了沒有。”低下頭,朝他腦袋上一頭撞去,將他直接轟翻在地。
見主帥生死不明,又見楊華如此猛惡,女真人嚇得魂飛魄散,從地上拉起銀術可。四下奔逃。
不斷有耗盡體力地戰馬悲鳴著倒地而亡。
兩軍都的體力都到了極限,就看誰能堅持到最後。
事實證明,龍衛軍咬牙挺過來了。
楊華腦子裏已經變成了一團糨糊,即便是盛夏,他已經能夠感覺到一股深入骨髓的涼意從脊柱下升起。
再顧不得那許多。他空著雙手騎馬向前衝去,“咯咯”尖笑:“來呀,來呀。我是楊華,有種就來殺我!”
這就是亂世,亂世已經來臨,要麼殺人,要麼被人殺,這就是戰士命定的結局。人命如草,刀落無聲。
前麵的道路屍山血海,即便就此死去。亦無恨也!
到處都是奔逃地金兵,首先是活女,然後是銀術可的倒下,失去的統帥地女真人也不過是**凡胎,他們也會害怕,也會死。
追擊吧,追上去,抓住風的尾巴,將鼻子狠狠湊上去。猛嗅那撲鼻的血腥。
不知道什麼時候,眼前的迷霧消失了,再看腳邊,那把長矛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熱血流滿靴子。
遍地都是累死的戰馬。海潮一樣喊殺聲來了又去-----“力拔山兮-----氣蓋----世……”
大風起兮!
獵獵西風。紅旗漫卷。
抬頭一看,滿天星鬥。映照北宋原野。
嶽飛猛地將手中的一把小棍扔在地上,腳一踢。將地上的陣型撥亂。身上的傷口已經愈合,但那種麻癢卻像是附在骨子裏,如影隨行,揮之不去。
第三次太原之戰簡直是一場噩夢,作為劉頜軍中地一個什將,當時他正在平定軍征調軍糧。還沒等湊夠數量,前線就敗了。滿世界都是潰兵,一個個神情沮喪,狀若厲鬼。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劉頜將軍怎麼就會敗了呢?要知道,劉頜生性謹慎,用兵極其老道,習慣步步為營地打呆仗。也因為如此,在幾年前的滅遼之戰中,這支軍隊損失最小。
可恰恰是因為太謹慎,自出山西以來,一直呆在遼州不動,等著敵人來攻。如此一來,戰略上就被動了。
看來,戰爭這種東西,光靠守是守不到勝利的。必要的時候,需要主動進攻。可是,就連精銳的西軍也不敢在戰場上同女真人正麵較量,沒有戰馬,沒有合格的士兵,我大宋又靠什麼進攻呢?
老實說,西軍已經暮氣深重,自從童貫被清理後,軍隊缺少一個有足夠威望的統帥,加上年年大敗,早就沒有敢戰的勇氣。
這樣下去,如何得了?
想到這些,嶽飛心中一陣發悶,從地上站起來。
身邊是悠長的鼾聲,草叢中,渾身破爛地王貴正愜意地酣睡。
自從平定軍大潰之後,這個小老鄉就跟著自己一起跑了兩百多裏,總算翻過了太行山,進入河北境內,再花上幾天,就可以回湯陰老家了。
一想到又可以回家了,嶽飛心中一陣激動。他伸手拍了拍草叢中的王貴,“起來趕路了?”
“又要走……”王貴睜開滿是眼屎的眼睛,嘟囔了一句:“太累了……對了,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回家。”嶽飛微微一笑。
“回家……哦,當然好了。你家裏還有老婆孩子,也有個盼頭,我光棍一條,去哪裏都一樣。”王貴一翻身坐起來:“不回部隊了,你不是老說要盡忠報國嗎?”
“回部隊,部隊都打光了!”嶽飛心中一片苦澀。他從小不愛讀書,隻對兵法和武藝有狂熱的愛好。到十九歲那年,一身武藝已號稱全縣第一。那一年,真定宣撫劉招募“敢戰士”,憑借著一身過人武藝,他做了劉大人的親兵,本打算靠軍功一展胸中壯誌。
可就在這個時候,因父親嶽和病故,他隻能回到家鄉湯陰縣守孝三年。
等三年期一滿,他又投入劉頜軍中。好不容易熬到了一個什將。卻又遇到這麼一場空前慘敗。
真是造化弄人啊!
“恩,這麼回老家,我總覺得有些丟人。”王貴抓了抓腦袋,說:“鵬舉,你地武藝我是清楚地。那可是打遍湯陰無敵手啊!就連楊家人,見了你也是恭恭敬敬,嘿嘿。楊家那小兔崽子,可是狂妄得緊啊,那次遇到你不也束手就擒?”
一聽王貴提起楊再興,嶽飛搖搖頭,說:“楊再興才幾歲?身體骨骼還沒長成,等再過幾年,我要勝他未必那麼輕鬆。”
“對了。”王貴興奮地站起身來:“我聽人說,楊再興同曹成兄弟投了楊華。好象已經單獨領軍了。要不,我們去找曹成,讓他引見一下。以大哥你的武藝和才學,他那邊又缺人,怎麼說也能混個指揮當當。”
聽王貴提起楊華,嶽飛點點頭,“楊華這人地確有些門道,我也聽軍中將士說過一些他的故事。這人訓練士兵很有一套,屢屢以弱勝強。讓人頗覺得不可思議。按說,在那種惡劣地戰況下,換成一般部隊早就崩潰了,偏偏他能挺過去,倒讓人不得不佩服。”
“這麼說來。楊華也算是個兵法大家了。”
“不然。依我看來,他還是個門外漢呢!”嶽飛傲然道:“譬如這次五路齊攻太原之策就是一個道道地地的昏招。五路齊發固然可使金人應接不暇。卻也利於他們各個擊破。女真擅使騎兵,來去如風。一快破十巧,休要說五路,就算是十路也被他們從容破了。
其次,所謂兵法就是算計,不但要算計敵人,也要正確估量自己手中的究竟能夠掌握多少力量。五路大軍雖多,但各不統轄,軍中大將直接受命於皇帝,未必肯聽河北宣撫司行轅地話。
心思不一,各家有各家的算盤。臨敵畏縮,躊躇雁行,不敗,沒有天理。楊華對人心的把握還欠火候啊!”
說到這裏,嶽飛神色黯然:“這樣的將軍還不值得我嶽飛投效。而我大宋軍製已經到了不得不變革的時候了。”
王貴突然來了興致:“那麼說來,楊華也沒什麼了不起啊?”
“當然。”嶽飛眉毛一揚:“依我看來,楊華在戰場上完全是一條瘋狗。一遇到敵人就惡狠狠地撲上去,你一口我一口地對咬,直到有一方倒下去為止。這家夥同劉頜一樣,也是個打呆仗的典型。”
王貴歎息一聲:“話雖然是這個道理,可人家就是運氣好,區區弱冠就做了一方諸侯,你我雖然誌比天高,此刻也成喪家之犬。罷了,還是回家種地要緊。”
聽王貴說得頹喪,嶽飛搖搖頭:“見你如此模樣,我倒不想回去了。若就此回家,反讓楊家笑話。”
“哦,你還有什麼打算,部隊都打散了,沒地方去呀!”
“我聽說宗澤宗大人正在招募義勇,準備對真定用兵,你我幹脆也別回家,去他那裏。隻要要仗打,以你我之才,總有撥得雲開見月明的時候。”
嶽飛長嘯一聲:“若能給我嶽飛一千人馬,不出一年,一樣煉出一支無敵強軍。看著吧,女真人還會南下的,他們就是一群喂不飽地惡狼。精忠報國,精忠報國,不上戰場,怎麼報國?”
“真的不回家了?”王貴有些口吃。
嶽飛好象不屑於回答這個問題,他的目光越過重重山巒,投向磁州方向。
(本卷終)
PS:總算完成這一卷了,累,從骨子裏感覺到累。架空曆史小說真的好難寫。早知道就寫爽文了,何至於有如此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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