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趙頊從王靜輝手中拿過富弼的來信,這原本是寫給王靜輝的,富弼的來信是王靜輝整個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因為富弼的態度將會直接關係到整個計劃的成敗——富弼可能是大宋最有影響力的反戰派,皇帝趙頊繼位之初的時候向德高望重的富弼征詢有關邊防的事宜,這位當年曾經支持過範仲淹實行“慶曆新政”的老宰相忠告他說:“陛下如果能夠二十八年口不言兵,亦不重賞邊功,則國家幸甚,天下幸甚!”——之所以請皇帝趙頊二十八年口不言兵,是因為富弼和皇帝對話的時候,恰好距慶曆新政過去了整整二十八年!
自從王靜輝將自己的計劃告訴趙頊之後,這個年輕的皇帝心中就非常好奇,駙馬將會以什麼樣的辦法來改變富弼的態度,打開富弼的信後,在信中他確實證實了富弼的態度是主動出擊引誘李清——這不過是來往陝西和汴都開封之間十多封信件中的最後一封,但是富弼確實改變了初衷,雖然還沒有膨脹到直接掃平西夏的地步,但是能夠說服他出兵對付李清,在皇帝趙頊眼中已經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在這幾天,西北將會出現有關大宋河北出現罕見旱災和蝗災,大宋大河以北糧食全麵絕收的消息,而特種部隊將會在下個月初的時候開始走出白幹山,對白幹山到嘉寧軍司這片廣闊的區域進行四處劫掠,來激怒李清。若是沒有問題的話,李清必然會率軍出擊,兵少了肯定不能夠對武寧三堡無可奈何,這個時候就是那些黨項貴族表演的時候到了,相信梁太後也會伺機而動,最後最次的結果便是李清的潑喜軍勢力將會被徹底瓦解,至於計劃的最佳效果就要看天意了!”王靜輝沉聲說道。
“愛卿心中的最佳結果是什麼?但說無妨,就算達不到朕也不會責怪你!”
“最好的結果有兩個——一個便是李清走投無路歸宋,我們大宋是不會放棄他的,等他歸宋後便是滅夏前鋒,至於對潑喜軍打亂重置如何,這些都是樞密院的事情,臣不可幹涉;第二個便是李清和那些篡奪嘉寧軍司財富的黨項貴族拚個你死我活,至此西北前線五年內不會見到任何烽火,等到再次見到烽火的時候,那興慶府早已歸我大宋所有!不過在臣看來,李清不易屈服,從這麼長時間其作為看來,他還是忠於皇族、忠於那個隻有十二歲的秉常,所以臣希望的自然是後者,不過這些都是臣的揣測,世事無常,不到最後又有誰能夠知道最終的結果如何呢?!不過是盡人事以聽天命罷了!”
皇帝趙頊點點頭,說道:“才乃良言,朕亦如此!不過武寧三堡能夠頂得住李清十幾萬怒火中燒的大軍嗎?!”
“現在武寧三堡如同鐵壁一般,大宋最新最具有威力的武器都在那裏,現在隻欠缺一名良將坐鎮,隻需其心堅如磐石即可!”
“愛卿以為何人可當此重任?!”
“臣無此推薦權力,不過若是聖上準許,臣想親自去西北走一遭……”
“不可!”皇帝趙頊不待王靜輝說完便用手一揮打斷了他的話:“朕於愛卿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朕是不會讓愛卿涉險的,朕不能對不起蜀國!”
兵戰凶危,在戰場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皇帝趙頊是絕對不會允許王靜輝去西北的,剿滅李清不過是平夏計劃中的一個環節而已,成與不成對大局都無甚大礙,但是駙馬卻是隻有一個,若是有了什麼意外,那所有的事情都會變得更加糟糕,朝中勢力馬上就會變得極端對立起來——這筆帳皇帝趙頊心中可是算得清楚的很,況且王靜輝還是自己的親妹夫,他已經覺得夠對不起自己的妹妹了,若是出了什麼意外,他該如何去麵對蜀國長公主?!
“可惜王韶還在熙河不可抽身,富弼年老在洛陽坐鎮要縱觀全局,否則朕可以派遣一個放心的人了!”
“這一戰不過是防守,核心便是在武寧三堡頂住李清的攻擊,事實證明現在我大宋所裝備的武器威力已經今非昔比,隻要心如鐵石不會後退,那便有八成把握!”王靜輝從旁說道,不過他說到半截轉過身朝殿外看去
皇帝趙頊看王靜輝中斷說話,反而是朝殿外看去,不過殿門是關著的,唯一惹人注目的便是外麵的燈火將一個人影印在門窗上。皇帝趙頊看到王靜輝的嘴角朝上翹起,再看看外麵的人影,也笑了笑說道:“愛卿以為此人如何?!”
“臣不知,不過楊家三代忠勇報國,‘父子皆為名將,其智勇號稱無敵,至今天下之士,至於裏兒野豎,皆能道之’,文廣沒有建立祖輩的功業蓋因為宋遼政策的轉變。聖上乃是明君,黨項人不過是小患,他日有心於北方的時候,不妨成全楊家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