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沒有公車了。
又衰了……
倆人轉悠到半夜才攔了一輛卡車,第二天早晨七點鍾到劇組。
劇組的人都在大巴那等著呢,他們倆就鬼魅一樣的出現了。姬秀的眼圈又黑又大,現在要是有一隻熊貓經過,一準兒會摟著姬秀喊親戚。可是人家李修文怎麼就不一樣呢?雖然也是蓬頭垢麵,但是就蓬出一種不修邊幅的豁達樣,垢出一藝術頹廢感。
憑什麼呀,長得好看怎麼這麼討厭呀,尤其是和自己做對比的時候。姬秀憤憤地爬上大巴。
剛做穩呢,高爽就猴著上來了,挨著姬秀坐下。
“姬導你去哪了?”
“回家。”
“李大明星也回你家啦?”
“誰知道他怎麼會去的。”
“昨天吧,你剛走陳總來了個電話,說咱這戲需要造緋聞。問問大明星願不願意和女主角傳點兒緋聞。李大明星不幹,他說和女主角傳沒有創意,要不和導演傳緋聞吧。”
姬秀半個哈欠噎在那。
“所以,你前腳走沒一會兒,李大明星後腳就跟著去了。你們路上看見記者了沒有?”
姬秀把哈欠打完,想了想說:“沒有,除了一賣水果的。”
高爽沉默不語。
“這事兒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都知道。”
姬秀一下子精神了:“都知道?!合著就我最晚知道?”
高爽點點頭:“對啊,昨天就你不在啊!”
姬秀覺得有點缺氧……
這是一個大學裏麵女追男的惡俗故事。男主角是一個台灣留學生。女主角的脾氣比較急,還非常“勇敢”,她采取各種手段追這個男主角。因為文化背景和性格迥異等情況,兩個人之間產生了各種笑料和事件。最後靦腆而憂鬱的男主角被女主角打動。就在這女主角認為男主角已經愛上自己的時候,男主角不告而別,一個人去了遠方旅行。
失落之中的女主角總結過錯,通過之前的點點滴滴,她恍然大悟,想起了幼年的事情。
她回到以前的小學,去看她幼年學習舞蹈的教室。小時候的她很出眾,總有一個小胖子趴在窗台上看她練習舞蹈。小朋友們都取笑他們倆在談戀愛,她一氣之下出言傷害了小胖子,小胖子哭著走了。
後來,小胖子的母親改嫁,母子去了台灣。
……
秋然來到當年小胖子經常趴的窗台,牆壁已經斑駁,有一行字零星可見,年代已久卻充滿稚氣:“XXX喜歡XXX”。
秋然摸著字笑著哭了。
舞蹈教室的拐角處,李修文站立,靜靜的看。他手裏拿著旅行回來的包。
……
李修文離開,他靠過的地方,留下一行成熟而嶄新的字:
“XXX喜歡XXX”。
一陣風吹來,字腳新刻出的細沙輕輕飄揚。
……
“停……”姬秀摘下耳邁。“過。”
全組歡呼,青島的戲份結束!明天回北京繼續拍前半部分的戲。
離開導演椅的姬秀立刻由活蹦亂跳的猴子變成了蔫茄子,她需要睡覺。
姬秀已經四十個小時沒合眼,現在走路都是歪的。回到飯店看見李修文,他居然在和秋然說笑。他鐵打的呀,他現在應該和她姬秀一樣才對。
“嗨,姬秀。”秋然叫她。
“嗨~”她應一聲。
“拍戲的時候不是很精神嗎?把小熊罵得狗血淋頭,現在怎麼成這樣了?”秋然問。
你丫昨天晚上睡得是好,現在有精神奚落別人。
“她昨天沒睡。”李修文對秋然說,然後又衝姬秀:“你要不要來這裏洗澡?”
“洗澡?”她現在反應本來就慢,怎麼還淨給她出難題?
“秋小姐說,你們房間裏過了十二點就停熱水,要過來借個浴室洗澡。”
姬秀晃晃悠悠的爬到李修文的門口一看,媽的,他住的是豪華套間!比他們的標準間大一倍不說,還處處顯奢華。同樣是人,差距怎麼這麼大?
哎?秋然不是借口洗澡泡人家吧?姬秀沒說話,她才不洗呢,窮幹淨什麼呀,睡覺最大!
“我有點話跟你說。”秋然拉住不斷摔跤的姬秀。
李修文識趣的回了房間。
四下沒人,秋然這才點上煙:“姬秀,你他媽真的很牛逼,這個本子確實比我原來的好十倍。”
姬秀困,她看看秋然一臉誠懇,也就老老實實的點點頭。
“你看,姬秀,你什麼都有了,編劇,導演,名聲……”
“等等,什麼名聲?”
“李修文願意和你傳緋聞!緋聞一出,照李修文現在的人氣,你有個名算什麼呀?我呢?劇本初稿是我寫的,投資是我拉的,連李修文也是我找人請來的,這個電視劇我費了多少心啊,我不就是想自己把自己捧出來嗎?現在倒好,這電視劇一出來我有什麼啊?聲名狼藉!”
“吆,秋然啊,現在都能說成語啦,聲名狼藉?有進步,鼓掌!”
“去你的!……對,聲名狼藉!倒是你姬秀,自編自導,還順手勾搭上了李修文!哎,你分我一點兒行不行?咱倆都是知根兒知底兒的人,也別藏著掖著。我跟你明說了:李修文愛跟你傳緋聞就傳去吧,你把編劇的銜讓給我。行不行?”
秋然夾著腰,弓著背——這個姿勢姬秀再熟悉不過了。
姬秀啞然,頓了好一會兒想過來。清醒了不少,她冷笑,然後開始發飆。
“第一,這劇本我要是純自己字寫能比你原來的好二十倍。你的初稿純粹是對我的限製,我沒把你的名字抹了去就是客氣。第二,你拉不拉的來李修文你自己清楚。第三,吃一塹才能長一智,聲名狼藉說到底也是你自己一手造成怨不得別人。第四,你他媽愛跟誰傳緋聞跟誰傳!管我屁事兒啊!秋然你他媽捫心自問!我對你已經很不錯了!我那天那電話你以為是扯淡啊?這些天你演戲演的再爛我不都是鼓勵嗎?操,你要不是一女演員我早就罵死你了!”
傳緋聞?還有他,她還沒找他算賬呢!姬秀越罵越火,回頭一腳踹開李修文的門。
李修文剛洗完澡,隻穿一件短褲在那逍遙的喝啤酒。
姬秀眼睛通紅,抄起他桌子上的台燈就砸在了地上,然後狠狠地把門一關!——關門聲沒有達到預期的分貝,她還回頭又使勁踹了一腳!
慘了,穿的是涼鞋,腳趾頭崴了……
半夜裏疼得睡不著。聽到敲門聲。
姬秀開了門,門口沒人隻放了一管藥膏。她拿起來,藥膏後麵是繁體字的使用說明。
這個台灣人……
她衝著空空的樓道“噗哧”笑了:“謝謝”。
回到北京,許阿蘭說:“操,怎麼離開北京一回你就像是離開人間一回,又變成一黃不啦嘰的女的啦?”
姬秀在鏡子麵前一照,可不是,又瘦了。跟去給馬達拍戲回來後差不多,眼睛凹陷麵黃肌瘦的。不過,還好,頭發長長了。所以不是很嚇人,她還挺滿足的笑。
許阿蘭鄙夷她,抱了一堆自己的麵膜過來給姬秀做。
“做了也白做,戲還沒拍完,還得二十天。”
許阿蘭一聽,真的就把麵膜全收回去了。姬秀拍戲,一定是自虐型的,那張暗沉的臉,順帶上她那瘦骨嶙峋的身子……能不能再完整的見到都不一定,還保養個屁啊。
接下來的日子,姬秀真的快忙瘋了。
導演工作變得很麻煩,回到北京已經不純粹是拍攝問題,還有許多的人際關係問題,比如冷師兄,比如小熊……
秋然還好,她沒有再提之前的事情。
這個亂世春秋,姬媽媽也趕來湊了熱鬧。姬媽媽美名其曰:探班。實際上是搗亂來了。
姬媽媽首先是看見姬秀她們小區的樓底下有一塊空地,就非常堅決的想在那裏種一片大蔥。姬秀很無奈,她說:“媽,那是綠化帶,不能種蔬菜。”姬媽媽很茫然,她問:“大蔥不是綠色植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