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小個子在孛魯話聲一停接著就說:“大帥說了可以答應你的懇求允許你帶著現在的部下南下報仇。”
李蜂頭一聽鬆了一口氣這才覺適才已經出了一身汗背上粘糊糊、涼嗖嗖地極不舒服。
瘦小個子的聲音繼續傳入李蜂頭的耳中:“大帥說在你帶兵南下報仇之前你必須先帶領手下的兵馬把穆陵鎮一帶仇視大蒙古的敵人全部清剿掉並且在貢獻二萬個奴隸或大牲畜後就可以讓你帶兵南下。從此以後每年必須貢獻十萬兩銀子的歲幣作為我們大蒙古賜恩與你的回報。否則的話你還是跟在大帥左右為大蒙古打仗立功吧。”
李蜂頭知道在臨朐穆陵鎮有蒙古兵的三個萬人隊駐防若是不按孛魯的話辦自己這七千多步兵是絕對逃不過蒙古人追殺的。
現在自己隻要答應下這個條件並按他的要求把王家寨、應家堡和灰熊山這幾個堡寨攻下再擄掠到二萬人畜給他就能逃脫牢籠了。
當下毫不遲疑地答應了孛魯的要求。
穆陵鎮是益都府最南端的一個大鎮原有丁口四千餘目下僅剩一千不到。其他的人不是被殺就是被蒙古兵擄去做奴隸。留在鎮裏的人除了少數幾個要為蒙古人辦事的外誰也不敢走出家門。出門就會有災禍、出門就會有性命危險誰敢出去招禍送死。
因為蒙古人從不把占領地的人們當人看待即使是把你當人看也是下等的、低賤的次等民族殺了你不但不必償命還連一點事也沒有。
鎮內駐紮的一千蒙古兵把整個鎮子攪得烏煙瘴氣血腥處處。蒙古人生來沒有衛生習慣內急了隨便找個地方痛快淋漓一番完事了撒腿就走。加上數千匹戰馬的排泄物弄得鎮子裏到處汙跡斑斑人、馬糞便遍地臭氣熏天。
可是善良的人們不出門也並不代表就能遠離災禍這個小鎮的人經常會真個應了那句“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的老話。
這不這天正午時分街上就有一夥七八個醉熏熏的蒙古兵暢懷露腹行走。
這夥蒙古兵的後麵三個年輕女人穿著撕成破布條的衣服幾乎是全裸的身體不住抖哭哭啼啼的一邊走一邊尋找身上較大塊的破布手忙腳亂地用那些破布遮掩住裸露出來的**、下身和光著的臀部。令人難堪的是她們身上根本就找不到一塊那怕一尺見方的布塊。
她們三個都是躲在自己的家裏不敢出門的本鎮人家的妻女卻被這些喝醉的蒙古兵破門闖進去殺了她們的丈夫或父兄後再進行**現在還要把她們帶回到軍營成為蒙古人的女奴。
三個女人的頸上都有有一條長長的布帶綁著布帶的另一頭掌握在她們後麵一個高大的漢子手裏。這人不時揮動著手上的竹枝趕羊似的驅趕三個舉步維艱的女人竹枝打在女人身上立時在女人細白的身上出現一條條細細的紅痕。
此時二騎人馬從鎮北縱馬飛馳而入其中一位騎士手中舉塊小木牌一路高叫:“山東行省專製李有緊急軍情報萬人長……”
二騎士的馬將到一座尚算完好的大宅前二十餘丈這夥蒙古兵攔在路中沒有閃避到路邊去的意思絲毫不把二個騎士放在眼裏。
本來也是除了中間的三四尺寬的位置外路兩邊到處是人屎馬糞一下腳就會踩上一兩堆誰願意讓自己的腳沾上又粘又臭又惡心的東西呢。
兩名騎士看到這個情景目無表情地把馬驅到路邊一陣糞便的臭氣從馬足下直衝入鼻。兩騎士皺了皺眉頭默不做聲地等這夥蒙古兵走過才又上路前行直入大宅。
不久二騎士帶著一隊蒙古兵往鎮南而去。
當他們再次出現在大門外時隻回來了三個人其中一個雙手被縛住騎在馬上的人。其中一人進入大宅片刻後又出來喝聲“走”三人三騎匆匆往鎮北而去。
穆陵鎮東北二十多裏的一個山穀正中有一個石砌的寨堡這就是山東有名的王家寨。全寨共有一千一百四十七口人成年男丁就有三百四十六在這一帶也算是極為興旺的一姓了。
王家寨隻有東南西北四個寨門平時常開的是朝西的正門其他三個寨門都是備而不用。
王家寨寨主青袍王永泰武功不是很高但喜歡為人排憂解難又肯花錢救濟貧困是個極有善名的老好人。
他的兒子王家康今年才二十四歲妻六七年無出去年納了一個妾今年初就為王家生了一個兒子。一家人把這王家唯一的根苗看得像寶貝似的十幾個大人圍著個小小的嬰兒團團轉。
這次蒙古兵入侵山東劫掠這益都府就隻有應嘯雲的應家堡、王永泰的王家寨和張仲富的灰熊山拚死抗擊沒被蒙古兵攻破反讓進攻的蒙古兵吃了不小的苦頭。
這天將要入黑時分王二倌焦急的站在西寨牆上朝三裏外穀口張望。他的大哥王羊倌早上受命去穆陵鎮附近打探消息應該在申時初就要回到寨中的可現在已經酉時中王羊倌還是不見蹤影。
當值的幾個年輕人好心地勸慰他說:“二倌不要急羊倌那麼機靈的人不會有事的他肯定是現有什麼事情需要打聽得清楚些才會耽誤了時間。你回去告訴你娘不要著急放心好了。”
二倌眼睛緊盯著穀口對他們安慰的話聽而不聞他在夜色朦朧中好像看到裏外有四五十個人朝寨堡走來。忙搖手止住那人的話說:“你們看有幾十個人來了不知是些什麼人好像還帶著兵刃呢。”
不久那群人來到寨門前一個人抬頭高叫道:“灰熊山張全順奉我叔父張仲富之命前來拜見王永泰王大俠有急事相告。”
二倌把下麵的幾十個人仔細地看了一遍沒有現哥哥羊倌歎了口氣走下寨牆。
當夜王家寨被騙開寨門全寨成年男丁三百四十六人戰死三百一十二人重傷後被殺十七人有八人被派護送王家幾個月大的小少爺逃命還有九個當時不在寨內得以躲過此劫。另有一百三十七名老少男女死於亂兵手中其他的全部被李蜂頭劫至青州。
灰熊山位於沂山東南部距益都府最南端的穆陵鎮六十三裏。
山主張仲富三十四歲身高不過五尺三四(一米六左右)是利州西路鳳州武休關北張家寨寨主張仲群的族弟。
前些年張仲富到山東加入楊安兒的紅襖軍累官至東路都統製。後楊安兒敗死張仲富收拾起潰散的紅襖軍二千餘人轉戰於山東境內去年蒙古軍入侵時敗走至灰熊山立寨堅持攻金抗蒙。
南宋理宗紹定元年亦即金哀宗正大五年四月二十四日也是王家寨被偷襲攻破的第三天。
晴略有魚鱗條雲。
未時時分張仲富在山寨的聚義廳神情獰厲地捋起衣袖露出一雙青筋暴突的大手手掌寬大手指粗短想必雙手的力量極大。
光看他左半邊的圓臉倒也像是個麵團團的富家翁。可往他的右邊一看那可就嚇煞人了。
右臉頰從鼻梁邊一直到腮部有兩條似乎是野獸利爪拉過的傷痕。不曾長平整的傷疤似乎表明他剛受傷時的傷口又被某種力量一小段一小段地在邊上撕開。所以現在的兩條傷疤形成蜈蚣狀顯露出突起近一分高的紅色新肉看起來像是在臉上嵌進兩條大蜈蚣一張臉顯得無比的怪異恐怖。
這是去年與蒙古兵交手時被狼牙棒擦過而留下的那個打傷他的蒙古兵則被他一刀送回大草原見他們的薩滿(蒙古族人中天與人之間的媒介人物據說是天的使者)去了。
這兩條傷疤也是他奮勇抗擊蒙古兵的最好見證。
山寨的聚義廳中還分兩排坐了十多位頭領站在正中的張仲富身穿青灰色麻布的武士服一雙厚木底的布麵鞋把他墊高了不少。
暴怒如狂的張仲富背著雙手在一個跪在地上的年輕人麵前來來回回地走了不下十四五趟。忽然他在年輕人的麵前停下腳步閃電般地揚起右手一掌把年輕人打翻。
他猙獰的臉上滿是殺氣彎下身體把臉湊到倒地的年輕人麵前四五寸遠厲聲喝問道:“說你到底收了李蜂頭多少好處竟然與這殘忍惡毒、燒殺奸擄、出賣祖宗的漢奸勾搭在一起。本山還有多少人和他私通通通都給我說出來我讓你死得痛快些。”
年輕人叫張全順乃是張仲富哥哥唯一的兒子。他身上穿的絲綢武士服可比叔叔的麻布衣衫華麗多了。
張全順隻有二十五六歲的年紀長著一張稍顯蒼白俊秀邪氣、絕對是能迷死大姑娘小媳婦的臉。不過這時的這張臉左頰腫起一個鮮紅的掌印破壞了這張臉的俊美外表。
張全順驚恐地看了下湊近的那能張嚇死人的臉搖了搖被打得暈暈糊糊的頭一時沒反應過來。
等到張仲富再次地把話說了一遍他才哭喊著爬起膝行到張仲富麵前拉住叔叔的衣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求:“饒命啊!我可是你的親侄兒呐……那李鐵……不不那李蜂頭他三天前給了我一百兩金子叫我去賺開王家寨的門……我是被逼的啊。他的人在翠紅院抓住我的時候說隻是叫我去辦件事我不敢不答應。後來到了李蜂頭的大營中他就說若是不按他的話做就要立刻把我的臉劃上十七八刀然後把我送去楚州楊姑姑那兒做種羊……我也是害怕沒辦法才做奸細的。饒命看在我爹的份上饒了我一條狗命吧……”
“畜牲畜牲。我武休張家寨怎麼會出了你這麼一個畜牲!嫖妓這種時候你還賊心不死地敢去嫖妓。讓你這種敢於在此時出入翠紅院的子弟做種羊對李蜂頭說得對是要讓楊妙真把你這個畜牲抓去給羊配種。不連做種羊也不配。王家寨男女老少一千一百四十七口就這樣斷送在你這個畜牲還不如的東西手上。一百兩金子啊你的命就隻值一百兩金子麼?可憐我王二哥才四個月大的孫子啊!說還有什麼人和李蜂頭勾通快給我說出來。”張仲富眼裏流出的淚水把他的衣襟打濕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