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鬆蓬山的血(1 / 3)

早春二月,若是在江南地方已經是春風拂過綠芽微吐,萬物複蘇生機勃勃,一派春江水暖鴨先知的景象,勤快的農人開始拾掇地裏的活計,準備蓄水下種了。

可是在東北地方,雖然天上的日頭很大,依舊不能給人多少暖意,反是一陣北風吹過,令人不得不裹緊了皮裘,步下緊上幾分,巴不得立即回到家中坐在火炕上才好。

春天的氣候凍人不凍地,這不,鬆蓬山上的積雪已經慢慢消失,露出了點點鬆柏那老綠色的麵孔。

放到後世鬆蓬山地處鬆嫩平原,向西百餘裏外就是哈爾濱。此時自然沒有什麼哈爾濱這般的城市,鬆蓬山也隻是一座很是荒涼的山林,沒有諸多綹子胡子留下來的遺跡。

鬆蓬山對麵是按出虎水,“按出虎”是女真語“金子”的意思。赫赫有名的女真完顏氏就是世居在這按出虎水岸邊,當女真的鐵蹄踏破了大遼的镔鐵王朝後,女真人就將自己建立的王朝起名為——“金”。

此時按出虎水的河麵上冰封依舊,但是有誰能知道冰麵下的暗流是不是很快就能將看似牢固的冰麵融解。

一山一水之間,鬆蓬山腳下有個村莊,背山麵水守著大平原,當真是個興旺發達的好地界。

看莊子裏的農舍,怕也有百多戶人家,在莊子一南一北更有兩片麵積比莊子還大上幾分的莊園。

東北的節氣向來比中原晚個多月,這時別說是下地幹活,怕是鏟土都鏟不動呢。

天剛中午時分,天寒地凍的,村子裏的人們都躲在屋子裏貓冬,卻見一個身影從村子裏蹣跚而出。

身影動作靈便,但不知為何步履沉沉,從村子中到按出虎水河邊的一段不長的路,竟走了足足兩刻鍾。

隨著身影漸近,可以看清此人年紀不大,身高麼放在現代大約是一米七十多,披著一件用鼠皮疊縫而成的皮裘。

內裏的衣服厚實的近乎臃腫,當年輕人脫下皮裘後,依舊可以看出這人身材還是比較壯碩的,似乎平時也經常下地拾掇活計。

偏偏是在這個經常下地的年輕人臉上,竟然看出一股與普通農人決然不同的書卷氣,皮裘下裹著的更是一件儒衫,領口向右,也就是俗稱的右衽。

儒衫已經是洗的發白,有些地方更小心的被人用布塊打上補丁,不過,整件儒衫與皮裘一般,清洗的幹幹淨淨,沒有一絲一毫的汙垢。

年輕人先將皮裘脫在地上,後又細心的將皮裘撿起疊好。這才轉身麵對冰封的河麵,遲疑了一陣,邁步向前,穩穩當當的踏在冰麵上。

踏出第一步後,年輕人不再猶疑,大步向前行去,在年輕人腳下的冰麵看似堅固,其實早已被春天的氣息以及底下的河水融薄了。

就在年輕人走過的地方,冰麵發出了仿佛在抗議似的吱吱聲,任是一個小孩子看到這個情形也知道,怕是冰麵隨時都會破裂坍塌開。

年輕人仿若未覺,大步走到河中心一處冰窟窿前,這裏是前陣子人們破冰撈魚後留下來的,因為時間不久,所以整個河麵上以這裏的冰麵最薄,現在已經是薄如紙片,不消用力去砸,隻要稍用些許力量就足以將此處破開。

望著冰窟窿,年輕人抬起頭,現出年輕人國字型的麵堂,因為激動而有些發白的臉上這時竟微微扭曲起來。

再次環視了周遭一圈後,年輕人收回依依不舍的眼神,仰天大喝出聲:

“寧為異域鬼,不為虜廷臣。”

言罷,這個年輕人臉色蒼白的身子向前猛地撲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