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喝粥。”把碗和湯匙放到張父手裏,看著對方舀了一勺準確地送進嘴裏,自己才跟著啃起硬梆梆的麵餅,等張父喝完後又遞上湯藥。
在一片沉寂中,兩人都非常安靜,尤其是張父,整個過程裏都沒有說過半句話。
嶽錚嵐和他相處了八年,早就習慣了她這位原身父親一個月都不見得會說一句話的作風——事實上,她真的窮極無聊的時候還統計過,張父一個星期裏說的話從來不會超過二十個字。
不過,不對話也好,嶽錚崗省得再花腦力來掩飾自己,每天為了要維持家計像陀螺似的跑來跑去,她實在懶得回家後還要遮遮掩掩。
“爹,我今天跟李師父他們去打獵,晚上就回來。”一如既往地把預先做好的幹糧和水碗放在張父伸手可及的地方,嶽錚嵐確定過張父沒有別的需求,扶著張父躺回床上。
收拾好要帶的東西,她背起打獵師父為她特製的小弓箭和匕首跑出屋子。
躺在床上的張父靜靜地聽著嶽錚嵐的奔跑聲遠去,緩緩地將頭轉向了窗戶的方向。一雙沒有焦距的灰眸像是想要看見什麼,直勾勾地望著前方,一動也不動。
今早,沒有鳥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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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錚嵐飛快的奔過山穀田畝間的阡陌,腦袋後束起的馬尾在風中甩動。在天光將出的清晨,她一麵向村裏出來工作的左鄰右舍打招呼,一麵跑向村口。
看見村裏的三個打獵隊基礎成員已經站在村口,圍成一圈,似乎是在談事情,嶽錚嵐提了一口氣大喊道:“李師父、葉叔、明叔,早!”
聽見她大老遠就邊喊邊跑了過來,負責統領獵隊、也是嶽錚嵐打獵師父的李長河皺了起眉。
他臉上的表情自然沒被嶽錚嵐忽略過去,腳下略略一頓,再跑到他們身邊時,見葉尋和李明立也是猶豫不決、麵有難色地看著自己,好像發生了什麼事。
嶽錚嵐不禁問:“怎麼了嗎?你們臉色……不太好。”
“蘭娃兒,這次打獵不能帶你去。”李明立第一個開口,說的話讓嶽錚嵐愣了下。一瞬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發生什麼事了?”
她不覺得會是因為自己跟著打獵時犯了什麼錯,要是是自己的錯,李長河做為師父,一定會當下就把她教訓一頓。
“前頭的古家村傳來消息,說是山裏出現了猛獸。”葉尋麵色凝重地說:“他們的一行獵隊折了五個人,獵犬也沒了,拖下山的時候甚至沒有完整屍體。”
嶽錚嵐嚇了一跳。一行獵隊通常是四人以上九人以下,她記得之前看過古家村的獵隊配置應該是有七個經驗老道的獵人。平常要是進山打獵,折了一人就已經是大事了,這次居然折了五個!
她突然想起昨天幫明嫂耕作時,在吹來的風中隱約聽見的哭喊聲。昨天下午......
“你也聽見了?”他們找了一上午,那時才把屍首運下來。”李明立說:“總之,現在進山可得小心些……也不知那猛獸是什麼,古家村剛才方遣人來同我們說一聲,此回雖說是我們李家村自個兒小獵但依我們兩村的關係,同樣是要幫上古家村一手的。蘭娃兒,平時晚上要脫隊回來照顧爹便罷了,但這次……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如要半途下山實在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