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1 / 2)

城樓上的聲音並不高,甚至透著股無法掩飾的虛弱,但傳到安文帝耳中,卻不啻於頭頂一道驚雷。

“無知豎子,本非我皇族血脈,當年蒙高皇後仁慈養在宮中。太祖憐太子早殤,將你充為親孫,誰知你假傳聖旨登基不說,竟還意圖削藩,千方百計謀害皇室血脈。”

“父皇。”

“拜見陛下。”

城牆上,自燕京大長公主向下悉數拜服,山呼萬歲,而城牆之下,安文帝僵硬地站在那,徹底發不出聲音。

這事竟是真的……他當真不是朱家血脈。

其實理智下來,不難發現承元帝話中疑點頗多。當年太祖葬禮,諸藩王都曾進京祭奠,登基時他們也曾親自朝賀新帝。如若當時就隻龍椅上是個冒牌貨,那會他們就反了,哪輪到安文帝騰出手來削藩。

可安文帝本身就沒多聰明,真聰明他也不會被人從龍椅上趕下來。他本就心中有鬼,臨近成功突逢變故,重重打擊下更是幾乎失去思考能力。待他日後想明白時,早已沒命,也沒有那權力可以去辯白。

承元帝此言一出,城牆上守城兵卒信心大振。與之相反,下麵的叛軍則徹底呆住了。尤其是最先歸降的揚州刺史,這會得知自己投靠的竟然不是一直仰慕的女神高皇後之後,瞬間他有種頭朝下跌進茅坑裏的感覺——不僅憋得慌,喘口氣都覺得惡心。

故而當一幫農民打扮,卻舉著精良武器的兵卒突然從後麵出現時,他想都沒想舉了白旗。

揚州刺史能舉白旗,有些人確是退無可退,比如說三王爺。雖然城牆上站著的是他父皇與皇姐,但他太清楚,他們先是帝王與公主,然後才是父親與姐姐。以他這回所做之事,恐怕連圈禁都不能奢望。

如今他隻能盡心去勸安文帝:“陛下,您準備多年,而對方呢?前麵城牆上那些士兵壓根沒見過血,後麵那群烏合之眾更是多年未曾操練,此戰未必會敗。向來槍杆子裏出政權,一旦攻入金陵,又有誰敢去懷疑您?”

直到三王爺幾乎磨破嘴皮子,安文帝才從方才的震驚中醒悟。這會他倒想明白了,憑什麼承元帝敢否認他皇室血脈的身份,分明當年登基時他也曾跪拜山呼萬歲過。

可他說出來已經晚了,就在他遲疑的這一會,叛軍一路最大的助力,揚州刺史,早已在投降不殺的口號中繳械,並以做刺史多年磨練出來的超高業務水準,麻溜地完成了受降儀式,甚至主動請纓回攻。

就算這會安文帝臉紅脖子粗地扯高嗓音辯白,揚州刺史也不再理他。後者本就對安文帝不感冒,方才承元帝道出真相後,他站在城樓下的驚恐足以說明一切。刺史也不笨,這會投降,總比孤注一擲直到兵敗後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