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囈(1 / 3)

夢囈

如果有人問起,什麼時期是飛龍大陸上最黑暗的時代?那麼不論是人類、精靈、矮人、半獸人、妖精甚至飛龍都會毫不猶豫地回答:是魔王刹拿統治的時代。

刹拿是個人類,卻因為擁有無比的魔力使自己青春永駐,他率領龍騎士和魔法軍團統治了飛龍大陸整整八百年,其間半獸人等勇於反抗他的種族被全部貶為奴隸,精靈族被幾乎滅族,每一個反抗者和他的家族、甚至他居住的城市一起在飛龍的攻擊下付之一炬,全國上下任何地方傳來那怕一絲反對的聲音,那裏立刻會成為大軍征討的目標,刹拿的帝國中臣民被嚴格的劃分了等級,任何人都必須按照帝國為他劃定的模式生活,一旦逾越了界限,酷刑和死亡馬上就會降臨。那個時代在飛龍大陸的所有種族中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以至於後來史稱為黑暗時代和後黑暗時代的時期也不能與之相比,那個時代留下的種種傷害,至到數千年後還沒有完全治愈,這一切給刹拿贏得了“魔王”的稱謂,也使後來,在“ 卅年戰爭”中戰勝刹拿,結束了他的統治的兩位帝王被後人分別稱為“聖英雄王”和“聖光明王”。

“棄,快把屋子收拾好!”

“棄,地板髒了!”

“棄,把窗子打開!”

“棄,走廊有落葉!”

“棄,倒茶來!”

“棄……”

從早晨開始,這樣的支使聲便一直跟著這個八歲的孩子,但他的臉色上始終掛著恬靜溫順的微笑,努力地承擔著那些超過了他年紀的工作。在這裏連最低級的仆役都可以使喚他,而他也從來不曾對自己的處境表示過任何抱怨。

這裏是位於首都的魔法工會,來自全國各地的大魔法師、魔法師、學徒……等等在這所占地五百餘畝的大建築群中來穿棱,再加上他們的仆從、工會的雜役,這裏聚集了不下千人,他們之中大多數人是專程來鄞見帝王刹拿的,就如世人皆知的,刹拿王不僅是天下第一的戰士,也是世間最強的魔法師,那些向他效忠的魔法師把得到他的接見當作無上的榮耀。但是身為一位帝王,刹拿王當然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用來接見這些人,所以有很多人為了見王一麵經年累月的住了下來。來訪者越來越多,需要的服務人員也就增多了,因為這裏所有的開支都由國家支付,所以那些魔法師們,甚至那些本來應該服侍老師的學徒也順勢使喚起仆人來,首都的魔法工會也就與眾不同的擁有了人數眾多的仆傭隊伍。正是這樣,才給了棄這個孩子一個生存的空間。

棄是個和士兵之間的私生子,因為父母雙方都不願意撫養這個孩子,所以在他出生在不久就趁天黑時把他扔在了街頭,當時正好有一位大魔法師來到首都,他順手撿了這個棄嬰,又順手把他丟給了魔法工會的仆人們撫養。等到幾個月後,這位大魔法師覲見了陛下心滿意足地離開首都時早已把這件事忘得一幹二淨,不過魔法工會的仆人們到是一直聽從他的吩咐,把這個孩子撫養了起來。

因為他是個從一出生就被人丟來丟去的孩子,所以人們隨口地稱他為“棄”。

棄漸漸長大,他是個金發碧眼,十分俊秀可愛的孩子,雖然一直穿著舊衣,一天到晚灰頭土臉的,但是這一切依舊掩蓋不住他那種天生的聰穎,也許是因為生長環境的關係,棄比同齡的孩子要懂事。不管他的出身多麼令人瞧不起,他的乖巧還是讓他贏得了一些喜愛,比如這一天吃過午飯之後,食堂的主管看著他洗完了那一堆比他人還高的碗後,竟然揮揮後要他去休息一下,就這樣,棄得到了一個自由的下午。

從廚房中跑出來,棄沒有把這難得的時間用於休息或者玩耍,他躲開了大家的目光,鑽進了水池邊的一簇茂密的樹叢中,匆匆掏出一本破舊的小本子,皺著眉頭,費力地把他上午偷聽到的一個魔法記下來,他認真地回想了幾遍當時那個魔術師教授時的情形,又讀了幾遍自己的記錄,確認自己沒有記錯時才鬆了口氣,抱著本子在樹叢中坐了下來,露出了十分開心的笑容。

在棄的心中有個小小的願望,就是希望有一天自己可以和那些威風凜凜地大魔法師一樣,不,哪怕和那些看起來聰明不凡的學徒們一樣也好。所以他在為那些魔法師們打掃房間或者刷地板什麼的時候總會努力豎著耳朵聽他們的說話,如果遇到有魔法師在教導學生那他更是試著用一切辦法留下來聽完他們的授課(到是從來沒有人懷疑過這個孩子是在偷聽)。

棄感激自己是在魔法工會長大的。

在這樣的環境中,棄很自然地學會了讀書寫字這樣外麵一般的平民孩子都沒有機會學習的東西,總會有那樣一些閑得無聊的魔法師或者學徒願意教這個外表討人喜歡的孩子一些一鱗半爪的東西,而棄就自己在空暇時把它們拚湊起來,變成屬於自己的知識。

棄現在就把他的寶貝--那個記錄了他所有聽來的知識的小本子拿在手中,越笑越開心。本子裏麵雜七雜八地記錄了各種魔法知識,從最基礎的入門知識,到一些大魔法師對某個魔法的獨特見解都有,不分門類的記在一起,如果一個真正的魔法師看見這樣奇怪的記錄一定會皺著眉頭。本子中最重要的記錄守於完整的魔法的記錄,加上他剛才記下的那一個,他已經記了九個魔法,而且到現在為止,其中風、水、火、土、光、暗、自然七種係列的魔法裏麵都有了。雖然裏麵初級魔法和高級魔法的分配如此不合理,可是棄顧不上這些了,能夠聽到一個完整的魔法的機會十分少,這其中有一個還是他冒險在為一位大魔法師收拾桌子時,硬從書上背下來的,他從來不敢奢望自己可以求那些出身名門的少年少女一樣係統的學習魔法。

“嘻嘻。”男孩抱著本子一個勁地笑,幻想起自己將來成為了大魔法師後的情形。到時候自己就可以穿上神氣的長袍走在他仰慕的魔法師當中,和他們在圖書館談論關於法術的話題,在廣場上比試或者一起覲見陛下了吧?棄這麼幻想著,不停地笑著,把頭埋在了草叢中。

好不容易讓自己從幻想中擺脫出來,棄把手伸進一棵老樹的樹洞中,取出了一根用布珍重地包著的魔杖,那原本是一名學徒嫌棄自己父親為自己選的魔杖不夠好看,上麵鑲的寶石不夠名貴,杖頭的魔法不夠強大……等等的不滿讓他隨手把魔杖丟進了草叢,剛好看到這一幕的棄記下了那個地方,在夜裏又把那柄魔杖撿了回來。這是一柄鑲了藍寶石的美麗魔杖,棄本來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觸摸這樣一根魔杖的,而現在他卻擁有了它。棄沒敢把它帶回自己住的屋子裏去--也許魔杖原本的主人寧願折了它也不願意把它給一個私生子的,所以把它藏在了這裏。

“現在……”棄雙手緊緊握著魔杖,準備試一試自己的魔法,他以前因為沒有魔杖,所以隻偷偷試過簡單的照明和冰凍魔法,而現在他想試試其它的,他曾經多次看見那些魔法師和學徒施法,他覺得自己一樣可以做到。

一道閃電出現在棄的身爆擊打在地上,開出了一個小坑和一股硫磺味。

棄搖,這和他看過的不太一樣,應該是出現五道閃電,交織為環擊中目標的,他又試了一次,這次出現了兩道閃電,卻沒有擊中他心裏想的目標。“或許不該一開始上來就試一個四級魔法”,棄咕噥著,他意識到自己不該一上來就試一個中級的魔法,所以他接下來一連嚐試了兩個低級的魔法,這次他十分成功的先後喚出了一個低級水精靈和發出了一團黑暗之幕。

“我能做到!我就知道我能做到!”棄興奮地揮動著手中的魔杖,這次的成功大大增加了他的信心。他本來還想一一試試他記下的所有魔法,可是抬頭看看天色,他決定把剩下的魔法留到下次再試。雖然主管告訴他可以休息一下午,可他覺得自己早一點回去會比較好。

“棄!你跑到哪裏去了!”因為忙亂主管早已忘記了他放棄假的事,一看到棄進來,就先抬手給了他一記耳光。棄乖巧地跑到一堆桌布中忙活起來,慶幸自己早一些回來了。

魔法工會中有這樣突如其來的忙碌往往意味著有什麼大人物要駕臨了,不過這和棄沒什麼關係,他和大多數人一樣是不被允許見到這些大人物的,他幹完手裏的活後,就必須待在仆人們住的屋子裏,直到再次被叫出來幹活為止。

但是這次棄看見了那個女子。

棄奉命往一位大魔法師屋子裏送一套銀餐具回來時,看到迎接貴賓的隊伍已經走上了他所在的這條路,他急中生智,一頭紮進了湖水中,隻把鼻子的部分露出水麵,藏在一片大荷葉後麵偷偷地看著。

被魔法工會的長老們簇擁而來的,是一名女子。從她淡銀色的眼睛和尖耳看來她應該是個精靈,她是那麼美麗,美到棄看到他的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他直直地盯著精靈女子一步步走近,用手按著胸口,當他想到這名女子有可能會在這裏住幾天,而自己就有機會為她服務了之後,心就一直“砰砰”地跳,好象把胸腔鼓破一樣。

“你們不能否認!你們幹了一件蠢事!”精靈女子的聲音帶著憤怒,“天音-遠林在你們發覺不對之前,早就把他弄走了。”

“他發現的完全象個來遊學的學徒,我們實在……”

“學徒!他是大陸上屈指可數的魔法師之一,你們竟然會把他當做學徒來支使了這麼久,而且還讓他潛入了皇宮!他偷走了那柄魔杖!無名魔杖!”女子聽起來有點氣極敗壞,但即使她咬牙切齒地時候依然那麼美麗,當她越來越靠近棄藏身的地方時,棄覺得那裏是天上的太陽在靠近自己,他微微傾著身,就快忘記了自己是在躲藏而從那片荷葉下露出來了。

“把他所有的東西拿給我看,也許我可以找到……”

“他的東西……在出事前的一天,他派一個打雜的仆人幫他焚燒了不少東西--不過那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不然他不會叫仆人去做的。其他的物品……”

“一定由他自己動手銷毀了,他不會讓自己留下被跟蹤的線索的。”女子有點泄氣地說,“他花了好幾年時間來準備,不會在最後關頭出錯的。也許我應該去一趟精靈草原。”

“不,天音-遠林他正在那裏,也許會使您受到傷害。”幾個長老異口同聲地叫起來。

“那怎麼辦,我不去的話還能指望誰?難道要他親自去!”女子的聲音又提高了,帶著一種比氣憤更強烈的失望,當她看到一個長老要開口時伸手阻止了他,“我知道,由我去向他說,你們隻要把自己的事做好就行了--我不是要為你們開脫,我隻是不想讓他為這種事無謂地生氣!”她說著,聲音低了下去,長長歎了口氣。同時,那幾個長老長長鬆了口氣,有她出麵,無疑可以使事情大事化小了。

棄聽著他們的話,忽然想起幾天前曾有一個魔法學徒交給了自己一些東西要自己代為焚燒的事,那是一些學習的記載,棄曾經覺得這樣燒掉了可惜,可是那個四十多歲的學徒隻笑著:“這隻是哄人的玩藝--就算你想學魔法也別信這些,去燒了吧,聽話。”

是他嗎?他們剛才說的人是這個男人嗎?棄很想跑出去說自己就是幫他燒東西的人,這樣也許就可以和她說上幾句話了,可是他想起那個學徒總是很溫和地對待自己,甚至偷偷為自己講解魔法的秘密手把手的教自己握魔杖的正確姿式,並且和自己分享他的茶點時,棄打消了這個念頭,同時又為那個學徒擔心起來,雖然不知道他做了什麼事,可是棄不希望他被抓住。想到魔法工會深處的監獄裏的拷問聲和仆人們悄悄傳說中的那些可怕的、折磨人的魔法,他的心就收緊了。

“誰!”一個長老發出一聲厲喝,接著棄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他被一個魔法從水中抓了出來,在空中翻滾了幾圈,然後被狠狠摔在了地上。加上同時施加在他身上的一個虛弱魔法,使他趴在地上,半天不能動彈,更讓他感到難受的是他這樣狼狽地濕淋淋地在地上爬不起來時,那個女子正驚訝地看著他。

“一個孩子。”

“也許他是個奸細。”

“我認識他,他是這裏的一個仆人。”

“仆人?學徒都可能是奸細呢!”

“夠了,住嘴!”女子有些受不了地皺起眉向那些七嘴八舌的人喝吒,她向棄彎下腰來問:“你是誰?為什麼躲在這裏?”

聽到她的聲音,棄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一下子抬起了頭,看著她的臉說:“我隻是想躲起來,我看到你們來了,我跑不過去……我沒有做壞事……”現在她離自己很近,非常近……棄看到女子臉上一下子出現了一個笑容,這是從剛才開始她第一次笑,她是在對我笑嗎?棄迷迷糊糊地想。

“好了,別怕。”女子隨手施展了一個魔法,棄身上的衣服立刻變得幹爽,她向長老們吩咐,“帶我去看看那個人住的地方吧,別在這裏難為一個孩子了。”她看到棄後,心情似乎好了許多,話語也溫柔起來。“你們應該感謝那孩子。”這是她離去前,棄聽到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棄一直呆呆地看著她的背景,直到她消失在樹叢後麵,“她是誰?”他用一種夢遊般的聲音問身邊的一個魔法師。

“她?曜光殿下你也不認識?你和了不起的人說了話。”也許因為曜光吩咐不許為難他的緣故,這個魔法師並沒有因為棄的不敬生氣,反而告訴了他答案。

“曜光……王的情人……”棄頭腦一陣發暈,刹拿王、曜光……這樣的人物對於社會底層的來說,是那樣遙不可及的存在,今天自己卻見到了她,和她說了話。棄曾經聽說過,之所以刹拿王一直沒有迎娶王妃,是因為隻愛著曜光一個人的關係,可是曜光曾經發過毒誓,永遠不成為刹拿的妻子,所以他們八百年來就這樣一直維持著情人的關係。棄無法理解這些,他隻是想到如果自己可以成為一個魔法師,並且有幸到刹拿王的身邊的話,就可以再見到她了。對,要成為魔法師,成為最了不起的、可以到刹拿王身邊服侍的魔法師,要成為最了不起的魔法師--棄帶著這念頭,一頭倒在了自己的床鋪上。

時間慢慢過去,棄一直期盼著能再次看見曜光的身影,不過他並沒有如願,他到是已經從仆人們的私語中聽說了關於那個“學徒”和他偷走的那柄無名魔杖的事。

據說那個偽裝成學徒的人名字叫做林-金弟,真實身份是一個半精靈,他是飛龍大陸上排名前十的一位了不起的魔法師。即使在刹拿王已經統治了八百年的今天,大陸的一些隱蔽角落中依舊有零零星星的反抗者存在,而林-金弟就是這些反抗者中的一員。

被盜的無名魔杖就象它的名字一樣,不知道它從何來,也不知道第一個使用者是誰,它被發現在一座正在重建的神廟的祭壇底下,誰也不知道它是在修建神廟時放進去的,還是神廟剛好建在了它的上麵,反正從神廟的所有記錄中都找不到它的任何蹤影。這柄魔杖被發覺蘊藏了的力量,所以被層層上報,一直送到了刹拿王的麵前。刹拿王看了這柄魔杖後認為這柄魔杖擁有可以和他的魔杖相比的力量,就這樣,“無名魔杖”的名字一下子傳遍了大陸。

林-金弟不知為何把目標定在了這柄魔杖上,冒險偽裝成一名學徒了首都,花了半年多時間終於趁刹拿外出巡視時把它盜走。

棄心裏明白,曜光是去追蹤這個林-金弟了,她要去替刹拿王把無名魔杖奪回來,如果再次在這裏見到她,也許就是她把林-金弟帶回來的時候,棄不想看到這個情景的心情與想再見到曜光的心情一樣強烈。其實每當心裏產生了這個念頭,他自己都會害怕的發抖,不知道這是不是對刹拿王的不忠,畢竟他是在魔法工會中被那些絕對忠於刹拿王的魔法師和其他人員養大的,對他而言,那樣同情逆賊的想法連在心裏想出現都是大逆不到的事。可是那個林-金弟對待自己如此溫和,他是世界上唯一關心過棄的人,是唯一認真教導棄學習的人,棄甚至幻想過他有一天會收自己做他的徒弟,當得知林-金弟是如此了不起的人物之後,棄的這種夢想更強烈了。

棄的整個夏天就在這兩種交纏不清的念頭中過去了,秋天來臨的時候棄那個小本子上的魔法已經增加到了十一個,而且他已經可以使用其中的任何一個了,雖然對那些高級魔法他不能每一次都成功,可是他知道自己是可以做到的,這大大增強了自己的信心,慢慢把心思集中到了魔法上,心裏的掛念和憂慮也就漸漸放在了腦後。

今天他又躲在了他那個秘密的小天地中,偷偷地做著練習。

魔法工會中有一個小湖,湖的一側有一些臨水而建的房子掩映在茂密的植物中,另外幾側則完全被植物包圍,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樹林,工會中的魔法師們大都是些埋頭於做學問的人,少數不是的也隻傾心於國家大事,他們就任由工會裏這麼一大塊地方閑置著不用,而另一邊卻是擁擠不堪的仆人住所。也正是因此,棄才找到了這麼一個不會被人發現的練習場所。

隻是現在卻有一個人在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這個人本來坐在水邊的一塊岩石上,悠閑地翻著一本書,棄來的時候他閃到了石後,並且不快地沉下了臉,但是當他看著棄從樹洞中取出魔杖,有模有樣地開始練習魔法時,神色緩和下來,而當看到充為了練習治療魔法,用刀在自己的胳膊上割出一道道傷口時,他竟然露出了一抹笑容。

棄看著自己手臂上長長的傷口嘟起嘴,因為找不到可以用來練習治療魔法的對象,他今天從廚房偷偷拿了一把小刀,在自己身上製造傷口來練習。第一次他隻是很小心地劃了一些血出來,結果魔法很成功,第二次他一興奮,居然在自己的手上劃了一道又長又深的傷口,隻是這次不知為什麼,他怎麼也治不好這條傷口了。傷口痛得要命,他心裏更是急得要命,如果晚上不能幹活,自己要怎麼向總管解釋,難道說傷口是自己弄出來的?棄又連連揮動魔杖,念著一點都不起作用的咒文,快要急得哭出來了。

“你不定下心來的話,永遠也治不好這條傷口。”

棄驚慌地回過頭,看見一個青年男子從旁邊走了出來,他身上穿了一件很像魔法師的長袍,可是棄卻分辨不出他是什麼級別的魔法師,而且他的手也沒有拿魔杖,隻是嘴揭著一抹近似嘲弄的笑容看著棄。

“魔法師先生……”棄完全慌了手腳,跑到他的身邊哀求地叫,“請您千萬不要說出去!請您千萬不要說我在偷偷練習魔法!求你了!”

青年在被稱為魔法師先生時皺了一下眉頭,但是聽了棄接下來的話又笑了:“你不是求我幫你治好傷口嗎?隻是想別說出去?”

“我隻是個仆人,我沒有資格學習魔法,如果被發現的話,我會被趕出去的……”棄的心縮緊了,想到一旦離開魔法工會,自己完全沒有地方可以去,而且那樣的話,自己就再也沒有機會學習魔法了--比起前宅這一點更讓他害怕,他連自己手上的傷都忘了痛,苦苦向男子哀求著。

“資格?”男子冷笑一聲,這個孩子一瞬間給了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使他打消了懲罰他的念頭,“學習魔法還要什麼資格,難道一個人的天份是魔法工會決定的!”他拉過棄的手,隨意念了一句什麼,棄手上的傷口立刻不見。

“您不會揭發我了對嗎?”棄小心地問。

“我不是魔法工會的人。”男子冷笑一下,他坐在岩石上吩咐,“把你那個本子給我看看。”

棄看著這個青年,他的外表是那麼清秀俊美,卻散發著一種高高在上的氣勢,他乖乖地把自己的本子遞了過去,然後甚至不敢正眼看著對方,規規矩矩地站在旁爆用眼角偷偷打量他。

男子隨手翻看著棄記下來的東西,有時發笑,也有時皺一下眉,看到最後一頁時才問:“這裏記的東西,你都懂得嗎?”

棄紅著臉搖搖著。

“懂幾成?一半?”

“差不多。”棄自豪地點頭,以為自己很聰明了。

“有些根本就是垃圾。”男子的一聲冷笑立刻打擊了他的自信,男子隨手翻動本子問:“那 這裏麵的魔法會幾個?”

“全部……不過不是每次都靈驗。”

“什麼!”男子一下子揚起了眉頭,“剛才連一個簡單的治療魔法都做不好,現在卻吹起牛來了。你知不知道這裏麵有一個魔法,是世界上隻有一個人會使用的,那個人就是刹拿——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裏記下這個魔法的,可你卻說你學得會著個魔法嗎!”他說話中間,棄就開始很著急,一邊東張西望,一邊忍不住扯扯他的衣袖,男子似乎很討厭這樣的接觸,揮手打開了棄的手,棄很擔心地看著他說:“剛才……剛才你直叫了王的名諱!”

“喔,怎麼了?”

“那是很重的罪過,會有很可怕的懲罰……”棄害怕地絞著雙手,“會被割掉舌頭的……”

“哈哈哈……”男子大笑起來,“可是沒有人聽到不是嗎?這裏隻有你和我。”

“對,”棄微微鬆了口氣,拍著胸口說:“我不會出賣你的,我保證不會說出去的。”

男子似乎並沒有因此而高興,反而依舊帶著冷笑:“不管多麼嚴厲的法令,都無法讓人們在任何時候都聽話對吧--如果他們心裏有那樣的想法的話--馬上就可以看到一個那樣的人。你知道的……”他自言自語了一陣子,又低下頭來對棄說話,“……想要得到自己要的東西,隻有變得強大,隻有這一個辦法,隻有最強的人才有權力擁有一切,都有活下去的資格,你明白嗎?”

棄感到很害怕,他發現自己聽到了難以置信的可怕言辭,他想伸手從男子手中拿回自己的本子,結結巴巴地說:“我得回去了,主管找不到我會生氣的……我什麼也不會說的,我什麼也沒聽見,真的。”他覺得自己快哭出來了。

可是男子並沒有把本子還給他,俯身看著棄說:“你的名字?”

“啊,我要回去了,請還給我。”棄聽他說了那些可怕的話,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不敢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他,雖然即使沒有名字想在工會裏找到他也是十分容易。

“你的名字?”男子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種讓他開口詢問了第二次的惱火。

“棄,我叫棄。”棄被他的目光一掃,馬上就回答了。

“棄?遺棄的棄嗎?”男子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棄羞愧地紅了臉:“我是個棄兒……我是……私生子……”他不敢對這個男子說謊,說出自己的身世時都想找個地縫躲進去。

“你根本不用為這個愧疚!”男子咆哮了一聲,“那不是你的錯!”一種回憶帶來的憤怒湧上了他的心頭。他在棄麵前蹲下來,反反複複地看著棄,“我問你,你會用那個隻有刹拿用的魔法是真的嗎?”

“不,不是每次都成功。”他又直接叫王的名字了,棄覺得自己應該馬上逃走。

“竟然有這麼巧合的事……我學會它的時候,也是這麼大的年紀……”男子喃喃自語著。

“請讓我走吧,求求你。”棄一心想著逃賺卻不想失去那個凝聚了他心血的本子,想從對方手中拽回來。

男子輕輕一拍手,本子一瞬間化成了飛灰,飄散而去,棄死死抓住了他的袖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不準哭!你不需要那些垃圾了,以後我會親自教你魔法的!”男子被他的哭聲弄煩了,斥責一句。

棄一時接受不過來他的話,張大了嘴看著他,他說什麼?要教給自己魔法?自己根本不認識他,甚至還有些怕他,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而且他要收自己做徒弟嗎?這是違背刹拿王的國策的,象自己這樣的賤民,是沒有資格成為魔法師的弟子的。

“你不願意跟我學魔法?”男子噙著笑問,他很清楚棄抗拒不了這樣的。

“可是,可是,王的法令……”棄心裏雖然對魔法有極度的,可是對眼前這個男子卻也從心底中感到恐懼,他直覺地感覺這個人身上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氣息,千萬百計找著理由想讓對方也讓自己放棄這件事。

“別老把王、王的掛嘴邊上,我現在聽到這個就煩!”男子再次毫不掩飾地表現出對刹拿王的不敬,也表現出了他自己的喜怒無常,棄忍不住又哭了起來,哽咽著說:“求求你,求求你別說了。”

“男孩子別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刹拿又不會吃了你!”男子斥責。

“可是您呢,萬一讓人聽見您怎麼辦?”棄擔心地看著他,“以前在這個工會裏的管理是比較寬鬆的,可是出了上次的事大家都很緊張,您說這樣的話,會也被當成叛逆的。”棄好心地勸他。

“含”男子冷笑了一聲,“發生一點事就草木皆兵,你們以為他真的可以逃走嗎。”他低頭看著棄冷冷地說:“你很快就會知道結局了。”

棄驚訝地看著他,這時就象要證明男子說的話一樣,湖邊的路上傳來了一片喧嘩聲,聲音大的連他們站的這裏都可以聽見,似乎是不少人都在反複著刹拿王的名字,又在議論什麼“抓住了”“金眼黑龍王親自出馬”之類的話題。棄聽了這些,腦子裏一片混亂,難道是林-金弟被抓住了。

“看來‘結局’到了,我們去看看吧。”男子掃了棄一眼,示意他跟上去,分開樹叢向外麵走去。棄雖然心裏很害怕自己跑出去會受到責罵,可是他更害怕眼前這個人,根本不敢生出違背他的念頭來,而且他也很牽掛過林-金弟,這個唯一對他溫和可親過的大魔法師,為了看看他,棄寧願承受責打,於是他咬咬牙,快步跟了上去。

路上走著一隊很長的隊伍,那裏很少出現在魔法工會中的騎士和戰士組成的隊伍,即使在魔法工會中,騎士們依舊不下馬,個個高傲地平視著前方。他們的隊伍中隻有一個魔法師,他走在隊伍中間,手上綁著一根繩子,牽在一個騎士手中被他們拖著賺他的目光是那麼黯淡,甚至看不到一點生機,可是棄依舊認出了他,他是“那個學徒”。比起這個終於被抓住的人還有更加令人驚訝的事物--一隻飛龍在空中,飛的是如此的低,棄連它的鱗甲都可以看清,他以前遠遠看見過空中飛過的龍,卻是第一次看見這麼真實的飛龍。

棄傻呼呼地仰頭看著,一邊還在跟著男子一腳深一腳淺地賺等他發現自己擋在了大隊前麵時已經太晚了,他眼看著領頭的騎士催馬加速向他奔來,騎士身上黑月標記轉眼就近在眼前,棄認為自己馬上就要被馬踩死了。

騎士們忽然一起拉住了馬,躍下馬來,接著所有的人,包括那個俘虜也被人按著跪了下來,整個庭院中隻剩下了棄和那個男子還站著。

棄聽見了自己的心跳和粗重呼吸,他身體搖晃著,覺得自己快昏倒了。

男子沒有留意棄是不是還站著,他連那些向他行禮的人都沒理,徑直走到了俘虜麵前,眯著眼看著他:“我們終於見麵了不是嗎?你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俘虜的心智已經受到了嚴重的傷害,即沒有辦法回答他的話,也沒有辦法分辨自己的處境了,呆滯的對著地麵。

“隻有強者才可以活下來,就是這樣。”男子揮揮手,兩名騎士把俘虜帶了下去,空中的飛龍一個俯衝下來,四周的人四散閃躲,讓它落在了男子身爆它從翅膀下取出一支魔杖遞給了男子。

“無名魔杖,很不錯的東西是嗎?值得很多人為他不惜一切。”男子回過頭來,用手晃動著魔杖問棄。

棄快要嚇昏過去了,他向後退了幾步,不知道自己應該跪下去還是應該轉身逃走。

“把那玩藝扔掉,別讓我再說一遍。”男子忽然皺起了眉頭。

棄忽然發現自己手中還抓著那支拾來的魔杖,慌忙把它一丟,卻打中了旁邊一個騎士的頭。

“那麼這個就給你吧。”男子走過來,隨手把手中那支魔杖遞給棄,這一瞬間,棄聽到了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男子蹲下身看著棄的眼睛:“拿著它,然後變得強大。”

棄著接了過去,他喉嚨發幹,以至於一個字都出來。

“是啊,我還沒有介紹自己。”男子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把手放在自己胸口說:“刹拿,我的名字叫刹拿。”

“刹拿。”

雖然隻是一聲輕輕地呼叫,可是在這個充滿了嚴肅氣氛的地方還是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這個剛從門外走進了的少年不由漲紅了臉,他慌忙向坐在上位的刹拿王行了個禮,又用目光一一向在場的人表示歉意。

“棄,你坐下吧。”刹拿王的聲音依舊有一絲怒火,不過在場的人心中全偷偷鬆了口氣,知道這場風暴算數去了,這個少年出現的正是時候。

因為除了刹拿之外所有人都站著,棄沒有在他一慣的位子上坐下來,他顯得有些局不安。他聽說了事情之後趕來,本來以為按照刹拿的脾氣這次會議早應該結束了,所以他才徑直走了進來,他雖然深得刹拿的信賴,卻沒有參加過這種嚴肅的會議,站在朝庭重臣們之間讓他很惶恐。

刹拿俊美的臉上眉頭緊鎖著,用搭在椅背上的手按著自己的額頭問:“你知道了?”

“是,是的,剛才……”

“含”刹拿冷冷一笑,“那麼我的失敗天下皆知了嗎?”

“刹拿,這隻是小事。”棄知道他的個性是這樣,他容忍不了一點失誤,也容忍不了任何瑕庇,眼睛裏揉不下一粒沙子。對部下和自己都是這樣,所以這次這樣一次折損了兩名龍騎士和幾千名士兵的地方叛亂在他眼中已經很難接受了。棄挺了挺胸膛說:“讓我去吧,我一定取得勝利再回來。”

“你……”刹拿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棄今年已經十八歲,十年的時間使他從一個總是帶著溫馴眼神的孩子變成了溫文優雅的少年,隻有那總是噙在嘴角的笑容依舊老室在那裏,已經變成了一種自信的神情,“是啊,你已經長大了……不過我不想讓你去,你已經是個優秀的魔法師了,可是你缺少經驗。”

“如果你一直不讓我出去,我什麼時候可以得到經驗呢!”棄有些著急地叫起來。

“好了,去曜光那裏告訴她我想見她好嗎。”對了少年近乎無禮的叫嚷刹拿並不生氣,找了個理由把棄哄了出去。

棄見到曜光的時候臉上還掛著不高興的痕跡,曜光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個精靈女子正隨意地坐在欄杆上看著夕陽,掃了棄一眼之後隨口問:“和他弄別扭了?”

“沒有,我隻是想去登蘭郡。”棄在離她遠一點的地方坐了下來。

“別懷疑他的安排,你還不能去。”曜光不用他說也知道刹拿是用什麼理由把他打發出來的了,所以站起來準備去她並不喜歡的朝堂會議上走一趟。

“我從來沒懷疑過他!”棄有些氣呼呼地的著曜光走遠的背影喊,曜光隻是甩動了一下她美麗的長發來回答。棄有些無奈的獨自對著池水不開心。

在夕陽下這座宮殿的每一個屋頂,每一處飛簷都閃爍著光茫,各種寶石,貴重金屬,最精美的造工和廣闊的麵積,這就是刹拿的宮殿,這座大陸上最豪華、美麗的王宮在八百年來一直沒有停止過修建,一天比一天的完美著,王國中的貴族、重臣全用他們最好的一切來供奉這座宮殿和它的主人,對於這一點棄有點好笑,宮殿中雖然幾乎每天都在舉行宴會,開辦舞會,可那也隻是讓那些達官貴人和貴婦們高興而已,刹拿根本不去參加那些,他和曜光最喜歡的消遣不過是去林中散步,彼此說些別人聽來也許算刻薄的玩笑話而已。刹拿對於服飾隻要求整潔,對於食物隻要求新鮮,而曜光來來去去也沒幾件服裝,反到是鎧甲的種類多一點,幾乎除了水果什麼也不吃。棄有時候真想不通,刹拿的宮殿為什麼和他本人這麼格格不入。

一群路過的貴族女子嘰嘰喳喳地走過,她們似乎發現了棄,相互“嗤嗤“笑著轉向了這邊。這個宮殿中最俊美的男子理所當然是刹拿,隻是由於他對曜光的癡情和喜怒無常的性格,使這些女人都知道向他獻殷勤的下場,從沒人敢去觸犯這位君王。近幾年棄漸漸長大後,他那幾乎和刹拿不相上下的容貌和氣質,更主要是他的好脾氣使無數“魔掌”伸向了他,而刹拿似乎認為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從來不為他排解一下,側麵地助長了女士們的氣焰。

棄想都不想,跳起來使用了一個風翼魔法一連飛過了幾道宮殿。

他認為自己與刹拿一樣,根本和這個宮殿格格不入。

十年來魔法工會並沒有多少改變,改變的隻是人們對棄的態度而已,現在他來到這裏,那些大魔法師們都對他深深躬下腰,而那些原來和他朝夕相處的仆役們根本沒有見他的資格,棄甚至不知道他們是否還在這裏工作。

棄不但學習了刹拿的魔法,也學習他的習宮刹拿從來沒有正式的魔法師頭銜,他平時連正規的長袍都不穿,棄也是這樣,他不知道自己的力量達到了什麼程度,但他知道,這不需要魔法工會來肯定,所以他的穿著幾乎和刹拿一模一樣,一件似是非是的長袍,腰帶上插著他的魔杖。

“歡迎您的大駕光臨。”幾個大魔法師匆匆近了上來。

“我隻是想來看看他。”棄盡量小聲說。

“是,請您跟我來。”

如果是其他人,別說是提出這樣的要求,就算隻是在心裏有這樣的想法也算有罪,可是這個少年是與眾不同的,魔法工會的人想都沒想就引領他向前走去。也許許多人想不通,刹拿王為什麼如此偏愛這個孩子,不但親自教他魔法,甚至允許他直呼自己的名字,不過他們不需要知道為什麼,隻需要去服從。

棄沿著小徑走向魔法工會的後部,在那裏有一座獨立的建築,這座黑色岩石建成的矮平的建築看起來很象一隻多腿的蜘蛛,和其它的建築有著完全不同的,也許是深知它的用途的關係,棄總是覺得從那建築中透出難以言喻的寒氣來,為他引路的人已經遠遠站住了,棄吸了口氣,大步走了過去。

兩個用黑色鬥篷裹住全身的人從角落中走出來,棄每次來這裏都會見到他們,可他依然無法分辨他們是不是每次都是同樣兩個人,也不知道鬥篷下藏著的,是不是人類的臉。

“林-金弟。”棄低聲說出自己要見的人的名字。

一個黑衣人揮了一下手,一塊牆壁陷落下去,露出了一條通向地下的通道,然後那兩個人無聲無息地又滑回了陰影中。

棄踏入那條通道,牆壁又在他身後升了上來。他取出魔杖,為自己施展了一個夜視術,然後順著石階走了下去。石階的盡頭是一個牢房的門口,棄使用了幾個複合魔法把它打開來(在他沒有學會複合魔法之前,那兩個黑衣人中的一個會一直跟到這裏為他開門,不過那總會令他想到這裏還有其它這樣的通向煉獄的通道,所以他現在拒絕了他們的跟隨)。

隨著厚重的石門的開啟,一陣炙熱撲麵而來,接著一條火舌吐出,卷向了充的身體,棄魔杖一揮,火焰立刻消褪了下去。

石門後麵是一間寬大的牢房,牢房中現在正是一片火海,在最裏麵的牆壁上吊懸著一個人,透過火焰,他的身體似乎正微微扭曲著。

棄把魔杖舉起來大聲訟念咒文,大約過了一刻鍾火焰才漸漸消減下去,室內的空氣也慢慢冷卻,終於可以張口呼吸。

“林,是我。”棄越過空蕩的空間走到那個身前,仰著頭呼喚。他叫到第十幾次,那個人才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聲。棄鬆了口氣,每一次來他都擔心林-金弟已經死了,雖然他心裏很清楚對於在這個牢房中的囚徒來言,死亡反而是一種難求的事情,每天被鎖住的囚徒都要反複承受烈火、寒冰、狂風、刀割、難以形容的噪聲……等等刑罰,而刹拿的魔力保護他們讓他們不會死去,隻是日複一日地接受折磨。棄聽說大多數囚徒不用多久就瘋了,他們瘋狂的哀求刹拿的原諒,刹拿也許會原諒他們,讓他們死去,但大多數的聲音根本不會傳出這個囚籠,往往直到需要用他們的囚室裝進另一個囚徒時,他們才會被拖出去,象垃圾一樣的丟棄掉。

林-金弟已經在這裏被囚禁了十年,棄每次來看他,都為他的處境驚惶悲痛地發抖。

“棄……”吊在牆上的囚徒終於發出了聲音。

棄把他從鐵鏈上放了下來,扶他坐在地上,並且揮動魔杖,在囚室中變出了一片綠意盎然的樹林,一條小溪從他們腳下歡快地流過,不遠處一隻兔子跳了過來──這樣的環境對於身為半精靈的林來說會感到舒服一些。

“棄……”林吐口氣,艱難地說,由於每天痛苦的喊叫,他的喉嚨已經被損壞的非常嚴重,正常講話對他來說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告訴我外麵的事情……”他每次見到棄都會先問這句話。